柏唸精神恍惚间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睁开眼睛,轻轻推着路北庭的肩膀,惊喜道:“有人来救我们了……”
被困太久,声音在尘土飞扬和极度缺水中沙哑极致。
说完,柏唸就安静下来,再也撑不住,双目再度陷入黑暗。外面有救援喊叫,路北庭吸着灰尘咳嗽几声:“这儿有人!”
一个小时左右,身体上空支架着摇摇欲坠的砖土木头被一点点搬开,视线豁然开朗,夜空阴沉,所以照明灯与车灯遥相呼应。
混乱中,柏唸被送上救护车,路北庭躺在支架上面静静望着被灾难湮灭的一切,难过和无奈的复杂情绪里升起一丝扭曲的痛快。
陈朝之
在救援这次地震灾害严重的哩寨的第二天,路北庭终于在巫山县医院醒来。
路老爷子凌晨直接飞到商都,再一道和陆予转车过来这小破县城,路途可谓艰辛坎坷。最终手术成功,主治医生出来,看着走廊的保镖、上下属、家属,比在手术台还要慌张,这被他救回一命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路北庭醒来,沉默地听医生解析着柏唸的身体情况,县医生的能力有限,治不了,那五脏六腑都开始糜烂了。
陆予则说:“已经将他送到商都医院了,那边有宴鳳和沈兮辞在,你放心就是。”
病房静了几秒。
噗呲——
路北庭突然拔掉了输液针管,一边抓起衣服披上一边往外走。
“哎!你伤刚缝上,你又要干嘛去?!”陆予跟在他后边。
“去哩寨。”路北庭说,“他阿姐和儿子都在那里,我得过去。”
路老爷子也不阻拦,让身边几个保镖跟上去,浩浩荡荡几人走出医院。
开车去到哩寨这段路,路边各种石头断树阻拦着前进,花费大半天才到。
路北庭和陆予从车上下来,动作皆是惊骇地顿在原地。
村口这块空旷地方被清理出来,摆着一排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的小黑板上写着逝者名字。
路北庭过去扫一眼黑板,径直走进村里,身影融入灰青色天空下的废墟中。
四处张望并寻找着,走到圆形楼的招待院,里面有救援人员,见他们过来,严肃道:“你们干什么的?这里很危险,还有余震的可能,快些去安全的地方待着!”
虽是驱赶,但却是好心。
陆予指着脸色惨白的路北庭说:“他儿子和大姑子都在这儿,不放心过来一趟。”
陆予和他们好说歹说都行不通,倒也可以理解的,毕竟生命不能儿戏,出事谁也负责不起,正处于白热化状态,就听到远处传来哭叫声。
是蒋悦!
路北庭不理会这些救援人员,转身就跑,大幅度的跑步动作牵扯着伤口,他咬着牙,循着声源过去,就见蒋悦跪坐在一片废墟前,怀里死死抱着柏溪南。
这时,救援人员正在那片堆起的砖土下挖掘,抬起一具沉重而松弛的——尸体。
黑夜里,路北庭脑袋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