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忽而变得异常沉重,周佩弦吃力地眨着眼?,听见她在耳边一遍遍道:“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
她的脸看起?来好?悲伤,愁绪从眉梢一直流淌到唇角,周佩弦很想抬手?帮她揩掉,却?连动一动指尖都觉得疲惫。
他在出生前险些被打?掉,一生下来就被送走?,等大?些好?不容易接回来,又被盘算着送到国外?。
一路辗转流离,好?几次他差点就要将自己断送在异国他乡,偏偏生命何其脆弱又何其坚韧,让他活过了两转轮回。
恐怕不会再有下一个本命年了。
双眼?眨动的频率越来越慢,他很想再好?好?看看她的脸,望见的却?只是长久的黑暗。
不过,如果能死在爱的人怀里,或许也不赖吧?
-
水果刀从侧面斜插而入,伤口深度达八公分,尖端刺破脾脏并造成脾动脉破裂,送医时腹腔有大?量积血,血压降至7540毫米汞柱,心率飙升至140次分,随时可能出现失血性休克。
经过一番急救后,周佩弦于凌晨被送入icu继续观察。
夜半的医院并不安宁。
奔跑声、推车声、仪器声,和最令人揪心的恸哭声。
不远处的女?人在哭,声声凄婉,宋千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干的。
她只是觉得很后悔。
后悔从事老师这个职业,后悔以为?自己能感化那种顽劣分子?,后悔把周佩弦卷入这场是非。
最后悔的大?概是,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的父母已经接受他了。
和母亲说开后,她有想过要告诉周佩弦。
只是她心上有些顾忌,觉得以他们的关系,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她不想给他压力,也不想给自己压力。
但人为?什么总是要那么瞻前顾后呢。
如果再来一次,她会第一时间兴冲冲地跑去找周佩弦,告诉他,我的爸爸妈妈知道你是谁,也接受了你,你不用?隐姓埋名,不用?改换身份,你就是你,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但是犹豫打?败了她。
宋千翎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她已经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
脚步声又起?,这次却?是向她而来。
宋千翎茫然抬头,面前女?人的面目有几分熟悉。
当?看到对方跪在自己面前,她记起?来人是谁了——
陈维的母亲。
“对不起?、对不起?,宋老师,我给您磕头了,真的对不起?。”女?人的脑袋一上一下,声音也忽远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