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间,老妪和戚玦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同看那一石一木没有任何区别,转而,又低下头去。
街市上门户紧闭,唯有几家还还开着的铺子,看清了后发现是纸扎铺。
路边,有些人蹲着,蒙着面,用棍子搅弄火堆,似在烧纸钱。
没走几步,又见有人在烧东西,浓烟滚滚,给整条街都蒙上了一层霾,那意味不明的味道,似乎是桐油混着焦骨的气味。
“这是在干什么……”戚玫死死抱着她的手臂,细细颤抖着。
戚玦不答,和绿尘对视一眼,大抵猜出这在烧的是什么了。
透过浓烟,前面似乎有一群人过来。
三人退到路边。
被烟霾挡住视线,看不清来者,只知道这群人通身素白,伴随着竽声,锣鼓声,鞭炮声。
噼里啪啦的火花在浓烟中迸裂,烟雾愈发浓厚。
嘈杂间,还若有若无透出些哭喊。
哗啦啦,有什么东西落到她们面前,戚玦抬手摘下落在脑袋上的一片,看清后,是金白钱。
戚玫缩着脖子,拍了下她的手,拍掉了金白钱:“你别拿这个!”
……
就这么踽踽而行,待她们到临仙楼的时候,天已褪去最后一点夜色。
临仙楼门户紧闭,是开门的侍女认出了绿尘和戚玦才放她们进去的。
因为一连大半个月门可罗雀,万姨看着满面愁容的,头上那朵殷红的芍药都不戴了,只是脸上依旧砌着厚厚的一层脂粉。
见戚玦来了,身边还跟着绿尘,万妈妈当场就要揪她的耳朵,却被躲开了。
戚玦阻拦道:“万姨,我有要事求你。”
厢房。
万姨的手指勾着头发,道:“环儿要找知母?”
戚玦点头。
万姨皱了皱眉:“你若早几天来或许还有,如今是半点都买不到了,只有药铺每隔几日有一批到货,不过价格早已是一两知母一两金,便是如此,还是会被哄抢一空,有时候还没来得及出售,便提前被送到权贵府上。”
戚玫的脸色愈发苍白,闻言,忍不住低头啜泣起来。
可,什么人算权贵呢?
现如今,连戚府都找不出一钱知母。
她只觉烦闷,一个人离开了厢房,走到廊上。
临仙楼是眉郡数一数二的的花楼,她在这养伤的时候,常从这里往下看花楼大厅,总是一派歌舞喧哗,脂浓粉香,如今却只有三两桌客人。
此情此景,连花娘都懒得打扮了,好几个坐在楼上的走廊喝得满面桃花,调笑间,发髻松散,香肩微露,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愣神之际,她看到回字形走廊的对面,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