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斌还懵着:“怎么个……不中用法?”
卓万瞄了一眼后头正玩手机的好大儿,又看向身旁的倪斌,微蹙着眉毛摇了摇头。
意思很明显——当着孩子的面,就不细说了吧。
*
好家伙,他真的好家伙。
好消息:新老板跟我掏心窝子了。
坏消息:掏太深了。
未来老板公不能人道的事都被他知道了,这万一婚没离成他还能有好吗?他知道得这么多,这要真没离的话老板不会针对他吧?不会想把他挤兑走吧?
倪斌如临大敌:“那不行,那肯定是不行的。那这婚……必须得离,一定要离。”
倪航在后头听个没头没尾,光听见他爸劝人离婚了:“爸,你说什么呢,哪有还劝离的。”
被他爸疯狂使眼色:“你别插嘴,你还小不懂这个。”
倪航撇撇嘴,继续低头玩手机。
卓万便叹气:“这话哪里还需要倪先生说呢,我自己是受够了这个苦了,身心都被伤得透透的了,有时候我都想干脆我去外面……”
被倪斌疯狂摆手提醒。
卓万便也只得把后半句话咽下:“唉,总之离婚我已经提了,现在正在冷静期内,一个月一到我就领离婚证脱离苦海。”
“好事。”倪斌擦着汗,“这绝对是好事。”
*
在这样的混乱中一路把车开进了倪氏酒厂。
不,应该说是,美人关酒厂。
物是人非,让倪斌心里颇为感慨,卓三小姐热情迎接他这个缓刑犯,也让他满心忐忑。
他本以为卓三小姐顶多派个高管跟他一起跑跑电路,但没想到不光卓三陪他一块儿,卓二和小航也非要跟着。
这大太阳天的,图啥啊。
卓家姐妹待人宽和,说话也真诚,没怎么让他感到尴尬难堪。相反,倒是让他进入了一种更加自洽的心境中。他更加真切地意识到作为倪总的时光已经是过去式了,那些从睁眼到闭眼都在紧张如何待人接物、焦虑如何筹钱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他没有钱了,好在也没有债了;没人瞧得起他了,便也意味着他不必再强撑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了。
他终于只是倪斌了,倪先生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称呼而已。在那个骄阳下的田垄上,他似乎彻底知道了到底什么叫活明白——什么钱财,什么社会地位,如果是要让他一生做不喜欢、不擅长的事来换取,那这辈子活得还有什么意思呢?
大老板,是天赋点、兴趣点在这边的人才做得来的,就像卓二、卓三这样。就连儿子倪航都开悟得比他早,他现在格外庆幸在倪航选择家政学时他没有强行阻止——当时他只是想着只要自己多赚些钱,孩子想学什么就让他学什么,现在才是真理解了儿子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就是天赋在此嘛。职业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倪航想做这行,那说不定就是这行的状元,听见卓二卓三夸儿子能力强、做得好,倪斌深感欣慰;听见卓二甚至还试图跟妹妹讨要小航,他嘴上让儿子不要骄傲,心里却乐开了花。
讨要未果,卓二小姐叹道:“我不是最近闹离婚搬出来单住嘛,身边刚好缺一家政。有时候是真羡慕你啊,家里头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的,日子还得这么过啊——话说你给小航开多少工资?”
“两万。怎么了?”
那一瞬间,倪斌更能理解儿子的选择了。
*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