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雁清撑着下巴,淡淡道:“周哥,你觉得池欢的目的达到了吗?”
她的语气平静,周启东高涨的怒火,逐渐消弭在这潭漫无边际的深水中。
金书意私下里找过他无数次,想要通过他,得到安雁清的谅解书,为池欢减刑,都被他毫不犹豫拒绝了。
他对池欢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厌恶至极,乍一听到安雁清轻飘飘将东西给了出去,一时心火上头。
可冷静下来后,他反应过来,安雁清可不是善人菩萨。她付出多少,便会拿回更多。
这件事他全程跟着,知晓全部内情,闻言不由皱眉:“池欢是为财,为了有钱给金书意换个更好的房子。就这点来说,她虽然面临牢狱之灾,但她的目的确实已经达到了。”
安雁清轻轻一笑,“对,她既然敢做出这些事,想来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
“法律给她的制裁,是她应得的代价。在她看来,这是一场符合她逻辑的等价交换。”
“她用她的几年牢狱时光,换来金书意更好的生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不会因此后悔,更不会为伤害我而内疚。”
“判刑多少年,对她来说有什么差别呢?在她的认知里,这是她走捷径,必须接受的代价而已。”
周启东沉默下来,安雁清又咽下一口冰凉的啤酒。
她们的房间与金书意家的格局完全相同,此刻窗帘合上,朦胧的黑暗依稀映出相同的布置。
两间房屋缓慢重叠,记忆里属于金书意家的阴冷气息,仿佛随之蔓延到了这里。
周启东缓缓道:“不公平。”
安雁清笑了,眸子映着熟悉的房间,轻快重复:“是啊,不公平。”
周启东用力克制着满腔怒火,这场积蓄了几年之久的炽热怒火,突然爆发,冲进肺腑,几乎要烧干他的血肉。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坠着沉甸甸的愤怒:“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惩罚。”
他摇晃的思绪顺着安雁清和自己的声音,一同沉入那天惊险万分的回忆中去。
记忆中的画面支离破碎,无数碎片勉强拼凑起一个完整的场景。手机手电筒摇晃的灯光交织成网,人影在黑暗中拼命扭打。
他竭力扶正手机,灯光照亮了两道纠缠的人影,同时反射出一抹,令他心惊胆寒的寒光。
让他们深恶痛绝的极端私生粉,摸到了安雁清的住处,手里提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
闷热的夏季夜晚,周启东如坠冰窖,从头冷到脚,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往外透着寒意。
那一刹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做不出任何有效反应。
那时,安雁清的一声冷喝唤醒了他的神智。
此刻,熟悉的嗓音穿透手机和空间的阻隔,钻进他耳中。
轻飘飘地,温柔如水:“她连命都不在乎,更不会怕我们的报复。”
池欢是个疯子,甘愿引火自焚,与魔鬼做交易。她冷心冷肺,道德感极低。不会因为对安雁清施加的伤害而自责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