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叮眯眼重复哥哥的话:“哇塞,好甜哦。”
英雄所见略同,俩小家伙对视一眼,小脑袋挨一块碰碰,而后咯咯咯地笑起来。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吉雅赛音给大孙子装了一袋奶疙瘩,让他带到学校吃,看他在找东西,就问需要帮忙吗?
牧仁薄唇紧抿,似有难言之隐,沉默了一阵,问格日乐:“哪儿来的钱买糖?”
“没花钱啊,”格日乐一脸天真无邪,“是我拿东西给阿茹娜姐姐换的。”
牧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什么东西呀?”林可叮只是好奇。
格日乐噗嗤笑出声,大声道:“大哥的大裤衩。”
牧仁:“……”
“哈哈哈哈……还有一个洞,”格日乐笑够了安慰牧仁不要介意,“阿茹娜姐姐很喜欢,她还闻了闻,说好香呐,哈哈哈哈哈……”
牧仁面无表情地揪起格日乐的后脖领,“出去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下一秒,林可叮就听到包外传来格日乐杀猪般的惨叫。
夏天一过就要迁场了,准备工作很多,吉雅赛音和林静秋走不开,巴图尔一个人送牧仁去旗里。
家里的母牛怀了牛犊子,不能再胜任拉车的活,巴图尔去管布家借了一头犍牛,他们家负责放牛,牛群里最不缺的就是犍牛。
套上车轱辘,巴图尔帮大儿子拿行李,一进包,看到撅着个屁股蛋哼哼唧唧的小儿子,爆笑出声:“哈哈哈哈……臭小子又犯傻混惹到谁了?”
林可叮看她小哥疼,急得团团转,对着他的屁股,又是用扇子扇风,又是用嘴巴吹吹,还要回答巴图尔的话,“小哥拿大哥哥的大裤衩给阿茹娜姐姐换了大白兔奶糖,大哥哥很生气就教育了他一下下。”
巴图尔一听这话,突然就不笑了,“这就是牧仁不对了,反正大裤衩都穿过了,给小叮当换些糖果吃,多值当。”
“大裤衩破了个大窟窿。”林可叮小声补一句。
巴图尔一拍大腿,爽朗笑道:“那不更赚了!”
顺手往格日乐屁股蛋上一拍,夸道:“儿子做得好,下次再努力!”
痛上加痛,格日乐弹射出去,捂住屁股鬼哭狼嚎,“臭脚丫,我不喜欢你了。”
“谁稀罕你喜欢,”巴图尔无所谓道,随即搂住林可叮贴贴,“只要闺女喜欢我就够了。”
这时,牧仁进来,巴图尔轻咳一声,故作正经地开口,“儿子,阿布已经帮你教育格日乐,他也保证下次不敢了,你就别生气了啊。”
在包外听得一清二楚的牧仁,没搭理他,径直地走过去,拿起床上的行李。
巴图尔连忙追上去,讨好地哄道:“好了,到旗里,阿布给你重新买两条裤衩,穿过的就留家里吧。”
再让小儿子拿去给闺女换糖,他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听到这话,格日乐突然想起什么,顾不得屁股疼也追上去,“臭脚丫,说好给妹妹买香香呐,收了我的钱不买香香,生娃没。”
巴图尔抢过牧仁手里的行李,放到牛车上,抬头看到恩和骑马而来,他用肩头碰大儿子,叮嘱道:“多可怜一孩子,好好安慰一下。”
恩和一改往日男孩子打扮,穿的是姐姐年轻时的旧绸缎面长袍,虽然还是板寸,但额上绑了一条彩绳编织的发饰,这么简单的装扮,已尽显蒙古姑娘的风姿卓越。
她看到牧仁,立马踩着马镫站起身,挥手招呼他,仍是一脸的明媚娇艳。
就像一朵长得雪山上的萨日朗,再恶劣的生长环境,也浇灭不了她对生活的热情。
巴图尔有眼力见地腾地儿,把格日乐兄妹带回包里。
然后,正经不过三秒,就拉着一对儿女掀开门帘,在门口叠罗汉地暗中观察。
牧仁没做理会,等恩和下马后,抱出事先准备好的高中课本,“每一页我都做了笔记,你先自己学,有不会的地方,我放假回来教你。”
“谢谢你,牧仁。”恩和珍惜地接过课本,这两天她仔细地想了想,或许只有走出草原,她才能真正逃离她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原生家庭。
但,她又舍不得草原的一切。
夏末草籽一熟,天不见亮,全大队的牛群羊群和搬家车队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翻过一道又一道山梁,傍晚时分,赶到秋季草场,分组搬进各大营盘。
傲木嘎老人提前选定了扎包点,吉雅赛音和巴图尔抵达后,第一时间支起家里的蒙古包,林静秋赶的羊群也快到新草场。
巴图尔接着搭临时羊圈,吉雅赛音将干牛粪捡进包里,开始生火煮茶做饭了。
格日乐和林可叮合力在蒙古包东面给金灿灿建了一个狗窝,用的是一个破柳条筐,再盖上一张旧毡子,虽然简易,但抗风抗冻。
夏季草场,大黄蚊多,金灿灿喜欢躲在牛车底下,搬过来,终于有自己的狗窝,金灿灿欢喜得很,在狗窝里面滚了几圈后,围着格日乐和林可叮转圈疯狂摇尾巴。
林静秋在晚饭前赶到,将羊群轰进临时羊圈后,林可叮端着一盆温水出来,冲她甜甜地喊道:“额吉,快洗手手,吃饭了。”
赶了一天的路,一家子都累坏了,吃了饭洗漱完上床就睡了,林可叮一觉睡到自然醒,听到包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她顾不得穿外衣,吭哧吭哧爬下床,光着脚丫子挑开毡门帘,凉爽的秋风袭面而来,冷得她一哆嗦,才想起他们已经搬到了秋季草场。
昨夜里下了一宿的秋雨,蒙古高原短暂的夏天已经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