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丧事举办的很隆重,整个宅院被一层层缟素覆盖,哀乐声声,悲泣不断。
张屹作为新的家主,站在大院正门前,迎接着前来吊唁的宾客。张锐则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时地提醒着张屹哪些礼节需要注意,哪些宾客需要特别关照。
堂兄弟二人合作无间,在外人眼里,倒还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一阵阵的窃窃私语下,绝大多数说的都是张家虽然遭遇不幸,但家族的团结并未受到影响。
而在院内,本该出现在灵堂里的当家主母韩氏,却突染恶疾,无法接待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以至于悲伤的氛围下更平添了几分紧张。
然而,在不为外人知的内宅佛堂中,却有一股暗流在悄然涌动。
韩氏跪坐在香案下,不停交待身旁的几个婆子,指挥小厮和丫鬟们不断进出各个厢房,匆匆忙忙地收拾着各类贵重物品。
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逐渐垒成了一座小山。
……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送葬的日子也悄然而至。
旭日初升,朝露未曦,张家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一队队身着丧服的家族成员接连走出,无一不是表情沉重,满面哀愁,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悲伤。
队伍向着城北门缓缓前行,哀乐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张屹走在队伍的最前端,手持灵幡,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张锐紧随其后,怀抱灵牌,目光不时扫过四周,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常。
其余孝属们则是持着哭丧棒,抱着馅食罐,不住地抹着泪。
送葬队伍绵延了一里多长,一眼望去,足有千八百人。更显眼的,还是人群里用双马骈车拉着的十几副黑漆漆的棺材。
城墙上,几位将军府的属官,正静静地注视着队伍走出城门。
“徐长史,这有些不对吧。”佐军司马一脸疑惑,“张宝昌,张宝隆,再加上一个旁系族老,不过三个人,怎用得上十几副棺材?”
“确实有些蹊跷,就算是陪葬,也不该是这样。”徐长史微微点头,目光深邃,穿透了送葬队伍的悲伤,试图捕捉到任何可能的线索,“郑校尉,这里面有那位贺良平吗?”
郑校尉的目光不断移动,寻了半晌,微微摇头:“没有。”
“没有……”徐长史重复了一遍,眉头微蹙,“为何会没有,看这人数,张氏一族应是全员出动,就算他是一个远方族亲,也该来送前任族长一程吧?”
他顿了顿,又问另一个校尉,“张家马场这两日可有什么异样?”
“没有。”校尉答道。
徐长史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在送葬队伍上,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且不说棺材数量不对,就连抬棺方式也不符合常理。
大召对于马车使用有明文规定,即天子驾六,诸王驾五,上卿四,下卿三,士二,庶人一,不论生死,皆依律行事。
以张氏一族对大召的功绩,张宝昌生前最多也就坐个双马骈车,其余族人却都必须遵循“庶人一”的规定。可眼下的十几辆马车,无一不是双马拉车,算是很明显的逾制。
“张家行事向来谨慎,为何人都死了,还要做出这等逾矩之事,岂不是无端遭人口舌?”徐长史心中不解,思虑片刻,吩咐一旁校尉,“派人跟着,但有异样,速速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