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
薄唇紧紧抿起,景云注视着时鹤书,并未强留,也并未说什么令时鹤书更为疲惫的话。
他只是垂首,低低应了一声:“是。”
……
室内的第二道呼吸很快消失。
景云离开了。
长发凌乱的披散,时鹤书坐在榻上,沉默了许久许久。
真是……
时间一刻刻过去,混乱的思绪逐渐被理清,随着乱麻的中心显露出来,低低的叹息声响起。
……
伴随一场大雪,建元七年的冬正式到来。
这是个与前世相似又不同的冬季。
在这个冬季,时鹤书每日都会呕血。而景云每日都会不远千里,不辞辛苦,为他治愈体内的病创。
这是个不妙的循环。
而在这不妙的循环中,冬月来了,冬月又走了。
时鹤书的病又重了。
可纵使已到了一日要来两次的地步,景云也依旧没有放弃的意思。
他要与天道抢命,他要时鹤书活下去,他要时鹤书长久的活下去。
景云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想法,时鹤书也一直清楚。
他甚至清楚,景云是不含任何私心与目的的想要他活下去。
但随着腊月到来,病的愈来愈重,有时甚至连路都走不了的时督主终是问出了那个问题:“若是本督活下来了……”
薄唇轻抿了抿,他抬眼看向景云:“你想要什么报酬。”
报酬?
骤然听到这话的景云愣了愣,随即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
“……属下不要报酬。”
他俯下身,逼近时鹤书的面庞:“九千岁活下来了,属下陪着九千岁活。九千岁若是死了,属下就陪着九千岁去死。”
“能为了九千岁活下去,就是属下得到最好的报酬。”
眼睫轻颤了颤,时鹤书再度垂下眼帘。
他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
翌日,清晨。
时鹤书又是被胸前的刺痛唤醒的。
喉间腥气再度开始翻涌,在大脑依旧一片混沌之际,时鹤书便扒着床沿,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污血。
“……”
黑血带着零星碎肉落到地上,眼前的黑色块仍未散去,耳边的嗡鸣声不断,胸口的刺痛剧烈,仿若吞针饮碳。
而就在时鹤书蹙眉抚心,摸索着拿起帕子擦去唇上污血时,景云从阴影中快步跑出来了。
“九千岁!”
羽睫掀起,烟灰色的眸涣散,却依旧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时鹤书微微偏头:“景云。”
长发顺着他的动作滑落鬓边,肩上堆着的发丝也因此而散落,如瀑般落下。殷红的唇上仍沾着些许污血,却如口脂,更衬得时鹤书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