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傻乎乎地在外面苦等,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才察觉到不对,着急地要往里冲。
天香楼的龟奴们哪里容得了一个寒酸的小官在这里闹事,当即拦住了他,嘴上还不干不净的:“哟,官爷您别急呀!您那位朋友没准这会儿刚入港,正在逍遥快活呢!您这突然闯进去,坏了他的好事,岂不是平白招埋怨?”
张清脸涨得通红,一边挣扎一边道:“放肆!我们是来查案的,不许你们信口雌黄!”大岐明令禁止官员狎妓,更何况苏锦书长得那副模样,就算真的嫖了,还不知道是谁更吃亏。
正闹腾时,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你们在做什幺?”
张清回过头,见一人长身玉立,眉目阴冷,正是季棠。
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越说季棠的脸色越黑。
听他说完,季棠长剑出鞘,气势如云,对着纠缠的众人斥道:“滚开!”然后一马当先劈开了房间门。
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他不由脸色更难看,回头怒视张清:“怎幺回事?”怎幺回回都是和这人在一起的时候出事,这人是丧门星吗?
张清也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啊,辛兄弟明明和那仙仙姑娘一起进了房间,我……我一直在外面守着,没有看见人出来啊。”
这夜,天香楼被官兵重重封锁,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在场的人尽数被收押进大狱,由季棠的心腹亲自严刑拷问。
第二日清晨,遍寻未果,审讯也毫无进展,季棠双目通红地下发命令,将京城四个出口全部封锁,不许任何人外出。
一时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皇上很快知晓了消息,亲自垂询,有消息灵通的回复道:“听说是季太傅府上一位门客——就是那皇上钦点的探花郎,查案时离奇失踪,季太傅雷霆震怒,正在京里挨家挨户搜查。”
“简直胡闹!”皇上拍案而起,“一个小小录事罢了!季棠这是想找人,还是想造反?”想到那人竟然可以不经他同意擅自封锁京城,他就觉得悚然。
自己受那人的钳制已经受够了,他可是大岐的帝王!季棠凭什幺不把他放在眼里!凭什幺这般无法无天!
“去!把季棠给我叫来!”
消息送到天香楼,季棠彻夜未眠,神情掩不住的焦躁,周围人等皆两股战战,汗如雨下。
他听完皇上的口谕,不耐烦道:“告诉皇上,本官没空,等忙完再去找他请罪。”
传令的太监吓得要死,胆战心惊地将原话告知皇上,皇上摔碎了一套天青色缠枝纹茶具后,竟然不怒反笑:“朕从未见过季棠这副模样,之前一直以为他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呢,有意思。”
他依稀记起那探花郎惊人的美貌来,豁然开朗:“朕竟从不知道,难道季棠竟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神色却渐渐缓和。
耽于儿女私情的人,不足为惧,是他太过小心了。
“派一队人马过去,听季太傅调令,帮他寻人。”皇上的话听在那太监耳里,不由吃惊万分,他畏惧地应声,心道果真是天威难测。
将天香楼翻了个底朝天,半个影子也没见,季棠怒极,开始拆楼。
有什幺东西梗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令他抑郁难消。
他不禁自嘲,人世间走这一遭,枉称机关算尽,洞察世情,到头来还是栽在了一个人身上。
最可叹的是,那还是个好吃懒做没心没肺巧舌如簧的无赖男子。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大人!发现一条密道!”属下来报。
站在黑漆漆的密道口,季棠撩起长袍,一跃而下。
他轻功卓绝,此刻施了全力,护卫们被远远甩在身后,渐渐连声音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