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第一面便闹成这样,董家会转身就走,但是没想到,董夫人却拽着董老爷坐了下来。
农家少有赶客的规矩,既然客人不肯走,古老爹也只有耐着性子陪着,但是态度却没有先前的和气了。
古小河送茶过来的时候,虽觉得气氛不对,但也没多想,想着大户人家喝不惯凉茶,还特地煮了热的。
来者是客,自然先给客人上茶,古小河给董老爷倒了茶,董老爷虽冷淡,却没说什么。
等到董夫人的时候,却出了变故。
滚烫的茶水被打翻,古小河被烫的惊叫出声,他年纪小被烫了自然不会忍着,缩了一下手,整杯茶都倒在了董夫人腿上。
“哎呦,”董夫人被烫的跳起来,跺着脚将身上的茶水抖掉,指着古小河的鼻子骂道:“你这贱蹄子,想烫死老娘不成。”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大夫人的做派,狰狞着脸凶恶道。
古小河被她扭曲的面容吓到,惊慌的摆手:“不是我,是你自己没端稳,”
茶杯都脱手了才将古小河烫到,很明显就是接茶的人让茶水溅出来的。
这些小伎俩古小渔平日都看不上,却没想到竟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使坏,当即便扣住董夫人的手腕拧了一下。
他还没使上力气,董夫人便哀嚎起来。
董老爷见状,就要起身怒骂,古老爹随即也跟着起身,魁梧的身躯比董老爷不知强壮多少。
“哥儿,怎么回事?”古老爹先开口道。
“董夫人像是烫到了,我瞧瞧可伤着她的手没,镇上人家皮嫩,要是破了皮可就不好了。”
古小渔放开董夫人的手,转头对着站着董夫人身后的董如玉笑了一下:“我瞧着董夫人像是自己烫到的,董童生可看清楚了?”
董如玉被古小渔的笑容晃了一下,也没听清古小渔说了什么,只一味的附和:“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蠢货,”董夫人实在生气,狠狠拧了董如玉一下。
蠢蹄子生出来的也只是个蠢货,就是考上童生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耍的团团转。
董如玉不是董夫人亲生的,而是董老爷年轻时醉酒跟洗脚丫头生的,董夫人娘家有势,一个小小的洗脚丫鬟她还不放在眼里。
若不是董老爷帮着瞒住,董如玉还在肚里是就该被她打了。
如今就是有功名在身,董夫人对他也还是有怨气,将对他生母的气都撒在他身上,平日里不是打就是骂。
只是这些就连花婶子都不知道,一直以为董如玉就是董夫人亲生的幼子,还想着他们怎么不在镇上说亲,要来村里相看,只当是古小渔的美名远扬。
花婶子不知道古小渔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只当董夫人就是这样嚣张跋扈的性子,对自己孩子也没半分好脸,当着众人如此羞辱。
“既无大碍,我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今日还有事,便不留你们吃饭了。”古老爹下了逐客令,这门亲事他是一万个不满意。
不用哥儿挑剔,古老爹便先替他拒了。
这董家夫妇不是善茬,渔哥儿嫁过去还不知道要被怎样磨搓。
就是再富有,古老爹也看不上。
那董家夫妇今日受了不小的气,自然也不愿再留,沉着脸离开,只是那董童生倒是对古小渔满意的不行,被董夫人扯着还不舍的回头望。
花婶子也知道这门亲是黄了,也恨自己没看透董夫人的嘴脸,被她两三句话和一点好处哄了。
事情闹成这样,她也是满脸愧色。
也没脸再待着古家,花婶子也站起身朝古老爹和古小渔赔不是,为了这桩亲,他们也不知道给花婶子送了多少东西。
花婶子实在受之有愧,想着回去便把东西提了还了。
古老爹和古小渔虽然心中有气,但不是冲着花婶的,见她十分愧疚,也好声安慰了一会儿。
等花婶走了,古小渔才拉着古小河的手看,幸而只是溅了点茶水,虽红了一块儿却也没什么大事。
“哥,都是我不好,”古小河没弄清事情的经过,还以为是自己搅黄了哥哥的亲事,内疚的眼眶都红了。
古小渔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古小河说了,他才抹了眼泪,义愤填膺道:“他们怎么这样,亏我还扫了一上午的院子,真是晦气。”
古小渔见弟弟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笑笑没说话,他受得气已经还回去了,憋屈的可不是自己。
古老爹拍了拍渔哥儿的肩膀:“阿爹给你找更好的,这样的人家,是咱们看不上。”
古小渔点点头,他确实看不上。
就是勉强成了,董家也会被他闹得天翻地覆,安生不了一天。
不过,经过这次相看古小渔挑夫婿的条件又多了一条,这公婆也得在考察范围之中,否则,就是匆匆嫁了,日后有什么也得和离。
经此事之后,古老爹反而不着急了,先前他想着哥儿年纪到了,早早寻个好人家也好。
只是如今看着,这好人家也难好,还是得细细斟酌才是。
只是,发生在古家的事只有古家人和董家人最清楚,其他村民都是看热闹的,那日董家人沉着脸离去的时候被村里几个婶子叔么碰上了,也不知聊了什么。
没多久,村里头就有传言,说是古小渔没规矩,故意用茶将董家人烫了,人家没看上他,亲事黄了。
这人啊,都是墙头草,经不住风吹。
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
外面怎么说古小渔管不着,只要不影响肉铺的生意便好,于是一切如常,肉铺依旧开三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