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反反覆覆地想着这句话,潋君下意识地看向柳梦已,那人却是神色如常,仿佛全然不在意似的。
见分量差不多了,柳梦已这才收回了手,紫眸立刻替他止血包扎伤口。
柳梦已见潋君唇色逐渐恢复,但脸色还有些苍白,他握住了他的手,运功以为他调整气息。
当潋君疲倦得昏睡过去后,柳梦已才松开手,让侍从把他扶进马车里。
柳梦已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若是从前,他完全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与一个相识不过几个月的人靠得这么近,潋君的唇触碰到他手臂时,那温热却又柔软的感觉,此时他仍能清楚的记得。
当他刚握住潋君的手时,他的掌心还有些凉,直到气息逐渐平稳,他的手才渐渐暖了起来。
柳梦已想着这些,胸口竟觉得有些闷。
chapter 9
原本按照华月阁的规矩,纪槿如意图毒害阁主,该受严惩。
但当年老阁主曾吩咐过柳梦已要妥善照顾她,柳梦已最后也只是派人看守,令她不得私自离开院子。
当年老阁主最后配制出的毒,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得了的,更何况只剩这么一粒,柳梦已也不敢轻易在其他人身上试毒。
忘情之毒,毒气聚集与全身肌肤之间。
修罗之毒,毒性效果不明显,短期内只是使人体质下降,若是染病很难痊愈。
而离魂之毒,毒性在于深入五脏六腑,心律紊乱以及心绞痛。
好在三种毒并非聚集在一处,况且潋君本身的体质也有抑制毒性的作用,这才让他一时无碍。
柳梦已每日入夜前都会放一碗血给潋君喝。起初几日,潋君还喝得理直气壮,但七、八天过去后,眼见柳梦已的气色已显苍白,潋君也有些犹豫。
他嘴上虽说,要不是柳梦已,他也不会中这离魂之毒,但他心里又怎会不知道,这事并非柳梦已所能控制的。
潋君心里着急,为自己,也为柳梦已。
可柳梦已却仿佛丝毫不在意,每日夜里,他端着碗血亲自送到潋君房里,一言不发地放在桌上,然后看着潋君喝完再为他把脉后,这才离开。整个过程中,他几乎没有说过任何的话,潋君甚至无法从他的神情看出一二。
即便如此,每日的这一时刻,却是潋君心情最为沉重的时候,他看着柳梦已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有手臂上一道道的伤口,心里泛起了说不清的意味。
有些难受,又有些心疼,甚至几次都想要阻止他的匕首割破皮肤,只是对着柳梦已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柳梦已把帐务全交给紫眸查看,而他自己则一整天都研究着配制离魂所用的毒物,紫眸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这差事。
紫眸计算着日子,兰祀这个时候应该回岛了。
原本还盘算着兰祀回来后,有人能接手这份苦差事,可却迟迟收不到他的消息,华月阁众分堂回报说,兰祀已经许久未出现过了。
紫眸心中暗猜不妙,赶忙飞鸽派遣潜伏在各处的密探追查他的消息,眼见又是十多天过去,她这才得到了汇报。
柳梦已此时正在药库试药,却见紫眸匆忙而来,神色焦急而又担忧,他问道,“出事了?”
紫眸的眼中满是恳求之色,她竟跪倒在地,恳求道,“请阁主救兰祀。”
柳梦已眉头微皱,他从未见过紫眸如此慌张失措的样子,心中也知道事情的严重。
“他怎么了?”柳梦已问道。
紫眸这才抬起头,她答道,“兰祀被困于重雪宫,消息中说他是被寒情城亲手所抓。”
柳梦已也是一惊,重雪宫在江湖上与华月阁齐名,只是华月阁以毒闻名,而重雪宫以其机关阵法为胜。
要论起江湖名声,重雪宫和华月阁倒是不分上下,都是有邪教之称。
而寒情城此人,柳梦已虽没见过,但也早已听说过,传言说他行踪飘忽,性子古怪难以琢磨。
而能坐上一宫之主的位子,其武功修为自然不会在柳梦已之下。
兰祀虽向来聪明又小心谨慎,但真遇上硬碰硬的状况,失手被擒也不奇怪。
见柳梦已不说话,紫眸一时心急抓住了他的手,又唤了一声道,“阁主,求你……”
柳梦已刚回过神来,却见紫眸一口血喷在了自己的衣袍上。紫眸的冰寒无惘功正练到第七层,修为越高,一旦动情,也越容易毒气反噬。
柳梦已忙封住她穴道,以内力为她压下毒气,白袍上的血迹触目惊心,柳梦已惊讶地问道,“紫眸,你喜欢兰祀?”
柳梦已问得平淡,紫眸却身体一震,半天都没有回答。她眼中是苦楚,是无奈,最后却只化成自嘲的笑。
柳梦已看着紫眸这样的反应,哪怕是再迟钝也该明了。他眉头紧锁,问道,“所以你才要这样拼了命的练功?”
紫眸淡淡一笑,她说道,“我不需要他再保护我。”
紫眸此时的神情明明是在笑,可眼中的泪却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当年紫眸入门比兰祀晚了几年,无论是武功修为还是才智体力都及不上他。好几次他们共同出任务,遇上危险时,都是兰祀救了她。
每次看到紫眸卖力练功时,兰祀总开玩笑地说,傻瓜,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兰祀越是这么说,紫眸也越是勤快,甚至到如今她已在练冰寒无惘功的第七层,而兰祀仍停留在第六层。
紫眸所求的无非将来在宣山一战时,她能不需要兰祀的保护。原本他们就没有胜算,若兰祀还存着以己护她之心,那就更无生存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