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都是你守在这里?”齐岚忽然问道。
潋君答道,“赵大人去云山请你们的师父了,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你。”
齐岚闻言,皱了皱眉头,他道,“如果是为了报答的话……”
潋君心想,这人果然温柔,对谁都那么好。
“王爷,我这个人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但是,你对我有恩我就该报答你,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一连几个月的朝夕相伴,仿佛是回到了当初在小屋里的日子,齐岚虽不能下床,但精神已经好多了,每日他都会叫潋君到书房去拿几本书来,或是读给他听,或是和他一起看,顺便也好教他些字词诗句。
潋君早听说安宁王的琴艺非凡,一直想知道跟瑶持比起来,谁优谁劣,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十多天后,趟燕君带着秋似非来到了王府。
那传闻中十年前退隐朝野的皇辅大人竟是如天人一般,气质高雅出众,甚至可以说是不染人间烟火。
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潋君记得也曾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想起那天在腥风血雨中的惊鸿一瞟,潋君不由地心头一颤,甚至有些恍惚。
秋似非说,真正让齐岚致命的是毒而不是虚弱的身体,又或者说他本就体质弱,身上又隐藏了二十年的毒,才越发严重。
秋似非当下就修书一封,让赵燕君找人送到蓬莱岛。
潋君从前也曾听几个行走江湖的客人说过,蓬莱岛,华月阁,江湖中最擅长使毒的门派。
乘风轻功好,脚程又快,赵燕君命他立马就赶去。
自从秋似非来了之后,每日两次为齐岚针灸以抑制毒气扩散,只是早就渗入体内二十年的毒,也只能短暂的压制罢了。
毒气在身体里四处乱窜是何等的疼,每次针灸时,潋君便守在齐岚的房间门头。听着里头传来齐岚痛苦的呻吟声,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疼起。
那样一个温柔似水的人,却必须每天两次受着这样的痛苦,何人能不为之怜惜。
记得当初第一次看到齐岚的时候,那人虽身材削瘦,但精神十分的好,也还没有什么病痛,而自己却脚瘸皮肤烂的,好不狼狈。
可如今,两个人就像反了一反。
潋君脸上和身上的皮肤已经渐渐有了起色,虽然还未恢复原样,但比起那时候来已经好太多了,而他的脚也能快步走了,再不会一瘸一拐。反倒是齐岚,日日受着病痛的折磨。
潋君有时候甚至想,只要是有机会能救他,哪怕是有危险他也愿意一试,只当是报答了。
只可惜他什么都不会,除了送来一日三餐外,帮不上任何的忙。
乘风一路快马加鞭赶到蓬莱岛,他刚一上岸就被重重包围,好在他递出信函后,没过多久就有人领他进去。
蓬莱岛不愧是有仙境之称,山水景致哪一样不是人间奇观,只是沿途中他光留神注意脚下的虫蛇花草,不敢多看四周。
传闻中,华月阁到处都是毒物,而阁中武功高强者甚至能不动刀不动剑,光以毒物攻击就能杀足百余人。
攀上山顶,乘风才到了居于最高处的大殿外围,带他来的几个人到此处已经不能再前进了,便下山离开。
四周一片寂静,腾云环绕,乘风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正朝着他走来,步伐轻盈,下盘稳固,一看就知道练就了一身的好轻功。
蓬莱岛本就比外头要冷上不少,在山顶之上寒气更重。
来人裹着厚厚的紫衣长袍,绒毛领子镶在外衣上,深紫色毛裘衬得她肌肤凝白,那容貌是说不出的精致华丽,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看起来清冷皎洁如天边明月,她从大殿外的台阶上徐徐走来,宛若仙人般,高高在上。
能登上整个蓬莱岛最高之处,乘风心中暗猜她便是那日月二使之一。
“你就是要见阁主的人?”
紫眸轻扬唇角,顿时笑颜如花,并褪去了清冷,反倒是妩媚。
乘风拱手道,“是,恳请阁主救我家王爷一命。”
紫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般,脸上笑意更浓,她说道,“我们阁主可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你的荣幸了。”
乘风心中一急,忙道,“秋先生的信……”
“信我已经看过,阁主正在休息,等会儿自然会交给他。”
未等乘风说完,她就打断了他的话。
乘风急切道,“我们家王爷正是性命攸关之时,求姑娘及早向阁主通报。”乘风一边说着一边已跪倒在地。
紫眸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笑吟吟地说道,“你以为搬出秋师叔来,我们就非救不可吗?打扰到阁主休息惹他不高兴了,兴许还让你们王爷死快一些呢。”
乘风闻言,一时间脸色苍白。那女子明明脸上满是笑意,可目光却是说不出的阴冷狠毒,让乘风一惊。
果然是个妖女,难怪外头都说华月阁行迹诡异,而非正派。
紫眸晓得他是被自己震到了,心里觉得有趣,也不再戏弄,她说道,“你先下山吧,待会儿我自是向阁主通报。”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华月阁的大殿之中,柳梦已问兰祀道,“紫眸杀了凤明府的少夫人?”
兰祀闻言一笑,他边是把玩着手上的折扇,边说道,“可不是吗,紫眸向来自负生得一副好容貌,偏偏那女人不长眼,伤了她脸颊,她能不气吗?”
“兰祀,你少多嘴。”
人未到,声先到,只见那紫色的人影在眼前闪过,待到定神一看时,紫眸已站在了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