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青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苏墨,越看越是心惊也越看越是确定——这便是当年芩寒楼之主,比起尚未到弱冠之龄的当初,变化真是太大了——无怪他认不出来了。他摸了摸鼻子,算是认栽。“许久不见,大师兄。”
“恕我直言,师兄你当初……不是死了么?”云天青也是阴灵之体,死得不能再死了,所以倒也不怕得罪苏墨,直接把疑问问了出来。
苏墨摇头说:“我?不过是活了死,死了活……倒是你,怎得一身鬼气?我可是听闻你与夙玉私奔下山,双宿双栖。”
“我……”云天青刚想道明原委,不料却被苏墨打断。“此处乃是非之地,还是换个地方细细说吧。”
“好。”云天青应了一声,正打算收了两个厉鬼的时候,走廊的转弯口突然走来了三人。
“慢着!”突然有一人喝道。
其中一人作道士打扮,看服装应该是蜀山的,辈分还不低,其中一个是童子,还有一个则是穿着藏剑山庄的服装,那人看见苏墨,先是一礼:“在下藏剑山庄叶名川,乃叶名龙之兄,兄长惨死,恰逢这位道长说藏剑山庄内血戾之气冲天,必有妖孽作祟,所以便自作主张将他带进来巡查一番。”
苏墨点点头,算是表示理解。
刚刚阻止云天青的自然是蜀山的道长,他一甩拂尘,肃颜道:“叶大侠,杀害叶名龙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方才贫道在外便看见藏剑山庄内血戾冲天,必有妖孽,没想到一进门便见一鬼差在捉拿厉鬼……”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用拂尘指着云天青的方向道:“那边便是鬼差所在——可否请鬼差现身一见?”
云天青无奈的摇摇头,指了指身旁的两只厉鬼,对着道士说:“你也是修道之人,看到这两个厉鬼还有什么问题吗?厉鬼虽有错,但是生人便无错了?职责所在,若是无事在下便告退了。”
道士听了,也是摇头苦笑,转而对叶名川说:“依贫道之见,此时还是不要追查下去的好。”
“为何?难道我弟弟就那么白死了?!”叶名川眉间含了些厉色,大声的说。
苏墨一直负手立于一边,没有开口说话,到了此时才开口,一出声便将人震在当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叶名川,你若是不信,便让你看看如何?”
“哈!我才不信什么鬼神!墨座若是有法子,在下但求不得!”
“可以。”苏墨挥袖拂过叶名川的眼睛,以灵力赋予其上,让他暂时能够分明阴阳。鬼娃娃,女鬼,云天青,一一落入了他的眼睛。
云天青指了指厉鬼,神色淡然:“那便是你弟弟欠下的债,是债,自然是要还的。”
“锦绣?!怎么是你!你不是回乡了吗?!”叶名川看清了女鬼的面目后便失声惊叫道。
苏墨看着那一幕认亲大会,神色有些厌烦。“云天青,今日不是叙旧之日,你先回去述职,下次再约见便是。”
“好,大师兄。”云天青伸手甩出一道锁链,将女鬼和鬼娃娃牢牢锁住,然后传音入密对苏墨说:“三日后,青鸾峰,石沉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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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几日,武林大会闭,叶名龙之事也自此不了了之,苏墨遣人先行返回,回去禀报苏凌修他去会故人去了,最多一月即回,让苏凌修和白窍莫要担心。
苏墨寻了位置,御剑至青鸾峰下,然后一步步步行上山。
青鸾峰石沉溪洞他知道是什么地方,那是云天青和夙玉的葬身之所。
路径青鸾峰顶的时候,苏墨看见一个小孩子拿着一把冰蓝的剑在打野猪,那把剑上传来的熟悉的感觉让他知道这小孩子是谁,苏墨轻而易举的避开了云天河,然后进入石沉溪洞——云天河那已经是下一辈的故事了,若无必要,他并不想再牵扯进去了。
循着弯弯绕绕的路进入石沉溪洞深处,四周有些不成气候的小精怪,在苏墨刻意威压之下并没有不长眼的来找他麻烦。
越往里面走,温度就越低,直到走到棺木之处的时候整个洞穴中已经结满了寒冰,幽蓝的光折射了整个洞府,显得有些幽静和诡异。
顺着棺木一路往上看去,却看见了四句诗,在满墙寒冰中显得格外的醒目。
涛山阻绝秦帝船,汉宫彻夜捧金盘。
玉肌枉然生白骨,不如剑啸易水寒。
……这便是云天青死前为夙玉的一生写下的东西吗?
虽然苏墨早已在游戏的时候看见过,但是毕竟游戏里看见和亲眼所见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经历了他们的人生,参与了他们的经历,现在看来……到底是不同的。
“苏墨,你来了。”一道青影凭空出现,正是云天青。
他顺着苏墨的视线向上看去,看见了那四句诗,苦笑了一声说:“让你见笑了。”
苏墨负手立于寒冰之上,脚底并未触地,自然不会触动守护墓穴的符灵。他摇了摇头问:“你是为夙玉解寒毒而死?”所以这墓中才会积寒不化。
“是。”
“你现在和夙玉在一起?”
“不,夙玉早已去投胎了。”云天青双手抱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哦。”苏墨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去投胎,因为他知道,也就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你为何会成为鬼差?”
云天青说:“也不是鬼差,只是偶尔帮忙而已——我不愿去投胎,自然得付出点带价。”说着,他脸上浮现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我说师兄,怎得十年不见,你便如此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