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
“何事惊慌?”
处暑之至,天欲转凉,鹤亭借着最后一丝酷热,歪在美人榻上小憩。
侍女却悄悄叫醒了她。
“是陛下,陛下来了。”
女人懒洋洋睁开眼,疑惑道:“陛下?他来了,怎么没有鸣锣开道,可是认错了?”
“私下来的,只有大监陪着。”侍女莲步轻移,凑到耳边小声解释。
鹤亭顾不得多想,赶紧起身整理着装。
安帝是她一母同胞长兄,二十多岁即位,国事操劳数十年,如今才五十出头,便垂垂老矣,整天把生死挂在嘴边。
她的公主府在一道巷,距皇帝行宫不近,突然来看她,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
一见面,鹤亭便热络的问候:“兄长,你怎么亲自来了?”
“若是要见鹤亭,让人来传便是。”
“兄长不为自己,也该为班国着想,西南初定,若有乱臣……”
“总之大监不拦着,当罚!”
见鹤亭嗔斥,随侍男子便躬身请罪,哪知安帝笑呵呵的:“兄长看妹妹,有何不可?莫责怪大庆,他一个奴才,哪拦得住。”
“你下去吧,我和公主有话说。”
安帝朝随侍说完,鹤亭也吩咐侍女道:“婵娟,你也下去。”
屏退众人后,安帝坐到了金丝软椅上,这才切入话题。
“鹤亭,元州郡……”
此句一出,鹤亭便知晓了来意。但她说到做到,再不管元州郡的事了。
安帝怕她不悦,改口道:“鹤亭,我大限将至,心忧班国未来啊!逸宣和顺闲雅,年纪又小,人无主见,若你做姑姑的不帮衬,他哪斗得过大将军狼子野心……你……”
此言之真,此情之至,若是寻常事务,鹤亭帮一把倒没什么,可皇权之争一向你死我活,她坐拥一州供养,不屑争那不归她的东西。
于是鹤亭笑道:“兄长,我夫贤子孝,莫谈其他。”
“你若担心大将军反叛,不如派去监军,反正班国上下,只元州郡不曾有监军。”
“若为此事,你这般前来,实在……”没有必要。
安帝不禁一震,鹤亭胸襟手段非常人能比,若能传位于她,也不会如此忧心了!
只可惜……
此时,皇城之外。
“将军,怎么这般着急?夫人可是要生了?”
接生婆一路小跑,跟着方文厚往他家里赶。
男子挠挠头:“应是吧?娘子说肚子不适,怕是要生了。”
二人一进门,便听杜以珺哎呦哎呦叫喊着。
接生婆吩咐方文厚烧水备参,她则在房里给女人按摩,从午后待到黄昏,仍是没有生的迹象。
里头没有消息,方文厚在外面急得干瞪眼。
过了很久,“嘎吱”一声,门开了。
接生婆才尴尬笑道:“方郎君,别急,夫人是撑着了,还不该生呢,再等等,再等等。”
她抹了额头的一把汗,这都什么事啊!
夕阳斜照下,安帝回宫。
接他的是帝王銮驾,六匹汗血宝马,统一的红栗毛,一路平稳。
哪知到了宫门口,突然起了妖风。
温顺的宝马受了惊吓,个个扯着脖子嘶鸣。
仪仗队伍被刮得东倒西歪。
安帝高高的座位上摇摇欲坠,大庆看得心惊肉跳。
“护驾!护驾!”
若是安帝因此受伤,他们小命难保。
风不停,大庆还得张口劝:“陛下,风太大了,等等再走吧。”
安帝却不舍得。
他抓紧了身下的真丝软垫,想让自己坐得稳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