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料到,竟是真的。是她们大意了。
这样多的火蒺藜,只要点?燃一枚,其余的必将接二连三被引爆。即便这个时代的火器,杀伤范围还不很大,但方圆十余步之内,必将死无全尸。
这已经?足够了。
“萧玉书!”她终于勃然作色。
那老狐狸满意地瞧着她的神色,笑声桀桀,如夜鸦。
“齐王终究还是太嫩了些,”她仰头,微合了眼,似乎享受着夜风迎面吹拂,“老身在?朝堂上大半辈子,最懂一个道?理,若是心?软如男子之流,终究难成大事?。”
她道?:“你方才,假使能?命人?直接取我性命,此?刻你已经?赢了。”
姜长宁咬牙望着她,手在?衣袖底下,缓慢握成了拳。
萧玉书面对她这副模样,又看了看对她们所言充耳不闻,只紧紧缠在?江寒衣身上的姜煜,笑得云淡风轻。
“不过如今,也为时未晚,你还有得选。或者,你向老身服输,换你那相好的活命。或者……”
“你舍得让他同陛下一起赴死,皇位就?归你了。”
脱困
夜色里,士兵们手中举着的火把,和未央宫门口燃起的火苗一起,哔剥作响,在连晚风都?已经不算清凉的夏夜里,烤得?人额上忍不住渗出汗水,连同心里也一片焦灼。
萧玉书的面色亦蜡黄,汗洗过的鬓发贴在颊边,目中射出某种?偏执、狂热的精光,唇边笑意却高?高?扬起。
她伸手,从近旁亲信后?背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作势凑近火把。
火光跳跃,距箭簇仅有咫尺之遥,随时都?能轻易舔上。
“只要老身将这一支火箭射出,陛下身上的火蒺藜必定将被引燃,铁刃倾囊而出,不过瞬息之间。”
她阴恻恻地笑着,逼视姜长宁。
“你那相好的小郎君,即便身手再好,只怕也避无可避吧。”
姜长宁衣袖下的拳头微微发抖,唇角绷成?一线。在火光中,脸色格外苍白。
一旁季听儒不由高?声呵斥:“逆贼!你莫非胆大包天,想要弑君不成??”
对面丝毫没有惧意,只笑得?恣意从容:“弑君,亦不过灭九族。老身此刻若不争,结局也同样是人头落地。齐王说得?好听,要我投降,许诺放我遗族一条生路。然则,死去?不知身后?事,老身更喜欢在睁着眼的时候,替自?己搏一搏。”
她抬头望了望远方,宫墙之外。
这一夜折腾得?太?久了,此刻天边已隐约现出一丝鱼肚白,在这个?季节,不消太?久,天光便会放亮,迎来清晨。
“不妨同你们直言,老身手上尚有益州五万兵马,天亮即可入城,比之晋阳侯远在北境未及调来的人马,还要快些。所以今夜,老身是一定不会低头的。”
“自?然,若是齐王狠得?下心,能亲眼看?他死在面前,再将老身诛杀,终究是你胜一筹。”
她极优雅又嘲讽地,颔了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