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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红杏听了恼道：“清盆栽喂鸟怎么就是赏花观鸟啦？你要是识字，早就跟着管账了！整日里只是闲磕牙，不知道多学着认些字，现在眼里又只见着轻省活计啦？”

紫环道：“红杏姐姐说的是，我笨笨的原不大识字，为了料理太太的药膳，现跟着食谱学了几个字，总担心看错字出了差错。既是知霜姐姐识字，不如我和她换换，她去厨房看顾药膳可好。”

红杏有几分着恼道：“你还就分派上活计啦？”紫环忙赔笑道：“姐姐这话说的我可不敢接，只是想着既有识字的，总不会出差错呢”

红叶笑着对红杏道：“药膳的料理要求琐碎，确是需要识字的人。盆栽里的花不用天天清理，早上喂鸟食用不了多久，再去厨房也来得及。”

静默了一瞬后，红杏慢慢说：“即是你这么安排了，也可以。知霜下午再给红霞帮忙吧。”

知霜就这么多了一项去厨房的差事，看样子还是件麻烦事，否则紫环不会迫不及待的将药膳食谱小册子塞给她，得意地笑道：“你那么聪明识字又多，这个事一定会做得好”，又好心说道：“我去厨房总是小喜跟着，你以后也和她一起去吧!”

红杏冷笑道：“你还真安排上啦？越发能干了！”

红叶忙截住话茬说：“紫环你少兴头些，那个茶炉子弄好了么？少在这里嚼舌。”

紫环看看红杏，一声没吭地到茶房去了。

红杏微笑着对红叶说：“太太的身子日渐重了，红霞是个没心眼的，咱俩可要将这院子管好了，让太太少操些心，平安生下小公子就好了。”红叶应和道：“是呀，我也是看紫环心直口快，怕她瞎嚷嚷惊着太太，想着大家和和气气的，一起做好院里的事，也好讨太太的高兴不是。”

之后，红杏让另一个叫小欢的粗使丫鬟跟着知霜，悄声对知霜说：“小喜勤快嘴甜，和紫环她们都挺好的，原以为会补上二等丫鬟的例……不过，你是太太亲口答应柳叶姐姐说好的二等，可要好好做事，别辜负了这份看重呢”

知霜乖巧地点了点头，只心里叹气：哪里的江湖都有风浪，有人就有纷争啊！翻看食谱小册子的记载，烹饪事项的确很细碎繁琐：有的药材需要食材一同炖焖，中火一时辰后将药材捡出来；有的需要食材先入锅，两刻钟后再加入食材同煨；有要上锅蒸的分为封蒸、包蒸、清蒸；不一而足，关键点是加药材的顺序和控制火候。

因府中童仆不多，赵氏又不得看重，厨房里忙着三餐已是尽力，料理这些羹肴就没那么精细了。所以红霞每日到厨房照看灶火，做好了直接拿回来。饮食上这么调养了几个月，赵氏的精神慢慢恢复一些，就让红霞仍管旧事，派个二等丫鬟去厨房那里盯着。

紫环初得了这件差事心里一喜：厨房在花园北隅，能去花园逛逛，又靠着外院，说不得可以见着老爷身边的小厮。等到她真正去了几天，厨房里各色肉蔬瓜果的下脚料，混杂着柴火烟火气，那味道实在难闻，还得守着灶火按照注意事项细心操作。

紫环识字不多又心急浮躁，渐渐有些不耐烦，端回来的汤羹总是欠些火候。瞧着赵氏入口就皱眉，红杏知道紫环不得用。背后训斥紫环多警醒上心一些，也没有多大效果。

红杏想着柳叶是太太看重的人，知霜是她妹妹，瞧着机灵又识字，正好替了紫环。

知霜开始了每天上午去厨房，下午和红霞对账的日子。知霜只当是上午跑外勤，下午做内务了。厨房里的差事不复杂，虽然灶火气味浓，环境杂乱，知霜按照册子上的记载，仔细看着一个炉火就行了。

从后宅院子到厨房要经过一条回廊，或者穿过一片竹林抄近道，秋季的竹林中已是微凉，风吹过时竹枝摇曳，漏出几缕阳光迎面可见。知霜每走到这里，就会放慢脚步，体会一下“穿林打叶声”的情形。

遗憾的是看了几天风景，就被打断了。

这天，知霜快走出竹林时，听到竹林另一边有人压低声音道：“抓住你了，小兔崽子，且伺候爷受用一回吧，嗯！”。那声恶狠狠地“嗯”字里透着威胁，夹杂着撕扯声中有个细小的声音分辩着什么，那个恶狠狠的声音又道“抱到大腿了，我的话就不管用了是吧！你是自己脱还是爷帮你脱呢？”……

知霜心里害怕，后悔没听红霞说的“从回廊去厨房，不要贪近路走那片竹林，竹林离着外院太近”，脚下却不自禁地重重跺了下，安静之下的脚步声显得很响。随着一声“哎呦，该死的……”，从知霜身后传来脚步声，跑过来一个约七、八岁的总角小子，冲到自己前面，青色短褐的上领有些凌乱，圆溜溜的大眼睛眼角泛着微红，白净的小脸涨的通红，慌张的好像从虎口逃出的小鹿。

他看到知霜隐隐地松了口气，熟稔地招呼说：“姐姐走的好快，等我下呀！”，声调里是哆哆嗦嗦的颤抖音。

知霜见他憋着泪的眼里满含恳求，忍不住心里一软，赶紧往前迈了一步，背对身后，笑着给他整了整衣领，仿佛没注意到周围的突然安静，说道：“我等了你一会子，再晚就不好了，快点走吧。”，说完和他一起往厨房走去。

两人一路无话的到了厨房，默默分开之前，那小子轻轻对知霜说：“我叫长寿，在前书房打扫，今天谢谢姐姐了。等我爹爹回来，我和他说了，他也会感谢你的。”说完不等知霜搭话，很快地闪到茶炉灶火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