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下手忒狠。一剑劈下来,那男学子……一路从胸骨碎到骶骨。右侧肱骨受创极重,就怕……即使恢复,也……”
唐忆头疼似的揉揉眉骨,“他何日能醒啊?”
“不知道。”小童如实答,“暂也不见转醒迹象。但即便近日醒来,大抵……也难以动弹。”
“——另一位呢。”
听这声音,小童心里猛然一顿,再转头,便是叶青洲一张寒冰似的脸。
眼纱下的目光,分明冷得能剜人。
小童咬着下唇,牙齿打颤:“虽、虽还未醒。但是,暂、暂、暂无大碍。”
叶青洲没应,似是冷哼了一声,又仿若在忍耐什么,紧捏着一副茶盖儿,一点一点碾在桌案上。
小童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茶盖儿与桌案相触的部分一点一点被碾成齑粉。
小童本还有话说,可眼下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怕一个不慎,自己就成了那茶盖儿。
可才要慢吞吞抬步离开,她想到两刻钟之前,那渔家小蕉即便疼得嘴唇发白也要挣扎着让人带话,小童只觉得倘若此刻真走了,那实在是不够义气。
也良心难安。
小童又定了身,沉下一口气,朝几位长老作了揖。
“渔、渔家小蕉同我说……那方檑学子,不仅是剑有问题,他,他还服用了刍良散一类的禁药……”说话间,小童显然觉察自己头顶多了许多各异目光。
她也不敢抬眼看,只埋着头,小腿肚抖成了筛子。
但还是颤巍巍地朝下说。
“小蕉学子还说,此药虽在短时间能让服用者,战意大增,但有弊害处,过几日,他定沉床不起。因为……”
“——呵呵。”
一道阴阳怪气的冷笑将她话打断。
小童不抬头也晓得,发笑之人是自己‘医’一脉的长老,池不敏。
池长老冷冷道,“方檑当然会沉床不起——毕竟,都被那渔家女打得半死不活了。”
池长老皱着他那副长眉,似是对渔家女的行为尤为愤恨。
“她一个渔家女,懂什么刍良散?剑阁试炼点到为止,可她分明是起了杀心。还对她人泼出脏水,欲将自己摆到受害者的位置——颠倒是非、信口雌黄!其心不正。谁知道往后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毕竟今日之事,往重了说便是残害同门。”
他恨恨道,“我觉得应当以儆效尤。此人必须严惩。”
许嘉瑞皱眉,显然不甚认同。“分明是那方檑有错在先。剑阁试炼,不得使用暗器。他这把剑……显然是已脱离长剑机巧,进了暗器的范畴了。”
池不敏本要反驳,却见学子之中,有一青衫女子由人群走出,俯首向她们作揖,“许长老、池长老。”
“我名洛川,是第一日与他比试的人,我可作证……”她分明神色紧张,但还是拔高音量,“作证那方檑,从一开始就是在舞弊!他那把剑……”
池不敏语气不善。“洛学子,你早有疑虑,缘何昨日不明说呢?”
洛川:“我……”
池不敏打断她的踌躇,嗤笑一声,给她的行为定了性。“不过马后炮。”
洛川猛然抬起头,惊慌道:“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