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某人挑夫婿挑得热乎,今儿一大早就巴巴往那两位公子的住处跑了!”
“琴儿!”雪娥喝她,这丫头如今胆儿是越来越大了,竟如此不顾及自己的颜面。
琴儿自知失言,这才收住了自己的不快,伺候主子起身梳洗。
待用过早膳,赵雪娥望望外头透亮的天色,听着院中下人扫雪的响动,才再开口:“难得今日放晴,你收拾收拾,陪我去看看娘亲。”
“是。”
……
两主仆到得主院,见赵夫人正百无聊赖躺于椅上,在院中晒太阳。她身边的如意指挥着各个丫鬟,一会儿把这张褥子拿出来晒晒,一会儿去取了那件未完的刺绣,让夫人有些消遣……
“娘。”雪娥走近了,轻轻唤一声。
赵夫人转过脸来,满眼惊喜:“雪儿来啦!来,坐下来陪娘亲说话。”一面说,一面瞧着女儿的气色,赵夫人满意地继续道:“今儿天气好,我就说你一准会过来陪我,才没让人去叫你。”
雪娥顺从地坐到旁边,往院子屋子扫了一圈:“我爹去镖局了?”
“嗯。”赵夫人点点头:“用过早饭就去了。”
母女俩闲聊了几句,雪娥终于将话题引向自己此行的目的,
“娘,这几日我都窝在房里未曾出来,咱们府里一切都好么?”
“挺好的,再过不久入年关,府里正准备着年礼,过阵子该与各府亲戚朋友走动了。”赵夫人答得倒是自然,却并不是赵雪娥想听的那些。
“娘,邱婉儿这几日住的可还安分?客院那两位,可有时常来烦着您和爹爹?”
当娘的心下了然:“你怎会突然有此一问?是听了甚么闲话了?”
雪娥并不好糊弄:“娘亲若知道些甚么,告诉女儿便是,左右那些人,都与女儿相关。”
“也是。”赵夫人点头,照实说了:“那日你们从曾府回来,婉儿就来同我和你爹商量,要帮你好好考校那两位公子。我与你爹起先也不答应的,觉得于理不合,但是依她所说,当初她被选中后也经历了一番我们赵家的调教,各方面都有些心得,而她又与你相处日久,对你甚为了解,你不方便也不愿出面的事,由她代劳最为合适。所以……”
“所以您和我爹就答应让她去做这件事?”
“雪儿,婉儿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若那两位当真连她那一关都过不了,我和你爹也倒省心了,你也舒心了,是不是?”
娘亲温和的劝说将赵雪娥心头的不满稍稍按了下去,也不好再纠缠下去,只以埋怨的语气提醒她,
“娘你们也真是,与那邱婉儿擅自做主,都不征询女儿的同意了。如今这一出,只盼她不闹出甚么大动静来。今后有何事,还请娘亲和爹爹,多与女儿商量才是!”
“好了,娘知道了,这回是娘和你爹的不是,下不为例。”赵夫人心虚地应着,她并未将邱婉儿当日与赵洪威的赌誓全盘托出,现下被女儿这么一说,不禁心头一紧,只盼那邱婉儿凡事别太过分,到时闹得不好收场……
而此时,母女两人口中的几位主角,正在上演着他们几人间的精彩。
“尚公子,这盘棋你若是输了,那么贾公子又积下一分咯。”
赵府西院某客房中,邱婉儿一袭青莲纹曲裾,青丝绾起流苏髻,手执白子,似笑非笑望着对面的尚文志。
她本身典雅的气质,介乎少女与少妇之间,又因其姿容身段颇具英气,则更添一股少年之气,颈间披子随着纤手起落而拂动,形成强大的视觉吸引力,引得旁观的另一位人选贾天海,频频将目光落到她身上,且久久不舍得移开……
而专心对弈的尚文志则是一脸的焦躁,不甘心自己被眼前女子所制,不论是棋局,或是其他的比拼,哪怕败在贾天海手上,也强于输给一个自己处处看不顺眼的女人!
可偏偏,这个女人掌握着几乎是他未来命运的决断权——那日,赵府家主亲自领她过来,郑重宣布接下来的选婿进程,将交由此女负责。
于是,由此女炮制的评分优选规则,定下他们两位赘婿人选的数轮的比拼,包括但不限于琴棋书画诗酒茶、礼乐射御商数武……
即便是花样繁多,难度赛过科考,两名人选也只能乖乖听从执行,展开一轮又一轮的比拼,最终取胜者,方有机会与赵氏千金有进一步的发展。
当然,面对这位铁面无私的裁判,两名人选的态度截然不同:一个是咬牙切齿地应对,一个则是越发的心驰神往……
挑拨
是夜,邱婉儿带着一身酒气回到自己的偏房,吩咐下人准备热水,进了内屋褪下外裙,准备去隔壁澡房沐浴梳洗。岂料绕出屏风来,惊觉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不速之客,正是那赵雪娥悄无声息坐到了房中。
“雪儿!你怎的来了?这么晚了怎不回屋歇着?”
雪娥也不扯旁的话,张口便是讽刺:“你也知道时辰已晚。”
“是,今日有些事耽搁了,未能回来陪雪儿用膳,还请雪儿不要怪罪才是。”
“如此说来,你贵人事忙,又岂能因我而耽误你大事。”
婉儿心头一跳:“雪儿这话是何意?”
“哼,你近日来在忙些甚么,还不与我明说么?”
此时屋外北风呼啸,雨雪将落,邱婉儿褪去外衣只着中衣,霎时被一股寒意包围,而雪娥话中的冷意只比这外寒更甚。
顿了良久,邱婉儿深知隐瞒不得,干脆大方承认了:“我不过是为着雪儿的终身幸福,略出些绵薄之力,替你考察那两位候选人的品行与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