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他委屈什么?真把她当继母了?
莫非又在装?
她想了想,反手抽他一巴掌。
短短半秒之内,江归一的表情经历错愕、彷惶、生气、慌乱诸多转变,最后定格成委屈。他嘴唇幅度微小地翕动几下,抿成直线。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教育。”陈窈从容淡定地解释。傻子才不算计傻子。
“哦。”
若非他之前非要纠缠,与江之贤的关系必定更亲密,那么不用下险棋也不会失败。
“不用质疑我的年纪,你父亲很风流,你不止我一个继母。”
“哦。”
她眯着眼,“阴阳怪气哦什么?”
江归一定定地用那双金色的眼睛盯住她,手往后摸,举手投足尽显迷茫。
显然过多分析傻子不明智。陈窈扒拉他的手,没扒开,脑子潜意识的指令攻击他的伤口,瞥到渗血的纱布,她咬了下牙,笑着问:“你饿不饿?”
江归一点头。
“我也饿,现在要去找东西吃,松手行吗?”
他听话地松手。
陈窈爬起来,鞋子居然还在,穿鞋子之际身后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加快进度,起身大步朝门口走,这时门外传来伴随口琴声的古老歌谣。
推开房间木门的霎那,一望无际的海洋毫无阻隔地映入视野。只需再往前走五步,便能一脚踏进海里。
旁边几座飘摇在海面的高脚木屋,建在岛屿和海洋的接壤处。
目光再放远,几条船体狭窄,头部高耸的捕鱼小船悠悠荡荡,星点亮光处,人影绰约,他们似乎正在做饭,袅袅炊烟随风消散。
毋庸置疑,这确实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
世上最后一支海洋游牧民族,巴瑶族,无国籍、居无定所,世世代代鲜少踏足陆地上的现代都市。
陈窈沉默,难怪屋里那么多桶,原来是储存淡水的工具。
跳海活下来。
被巴瑶族捡回部落。
这两者发生的概率百分之一。
居然不可思议地同时发生。
“不、不想叫……继母。”江归一走到旁边,“名、名字。”
还有江归一变成傻子。
陈窈第一次觉得人生无常,注视木屋下面拴的独木小破船,凭它,凭她,应该无法划到陆地。
想到什么,她身体后仰,看向男人后背,伤痕累累,视线收回,瞥到他肋骨处的圆形疤痕。
他似乎从遇见她就一直在受伤。
她望向远处,一条小船从辽阔的海面朝他们驶来,船上的人高举双臂挥手,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名、名字。”
她无奈叹息,“陈窈。”
“陈幺、幺。”
江归一含混地嘟囔。
又听错了。
陈窈抬头,纠正道:“陈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