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江湖上记得她的人都不知能剩下几个。她走时关系断得干脆,知晓她当下所在的故交也不过一掌之数。这般情况下,除非巧合到在街上面对面撞上重逢,不然她不觉得能有谁能再找着她。
退一步来说,就算真是冲着她来的。
尽管来就是。
反正打扰她过安稳日子的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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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转角处的阴影里,行迹鬼祟的几人躲在无人处,面面相觑。
“不是说就屈慈一个,怎么多了个女的?”
“估计是养在外面的女人呗。”
“那女的刚刚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巧合吧。”
“上头要活口,明天早上等他出去,你们先去抓那个女的。”
“万一他丢下女的自己跑了怎么办。”
“出来买个米都得带着人,狗男女能这么容易被拆散?”
一行人确定了行动的时间地点,又分别混入人群分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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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迎之与屈慈回去的路走了一半,凝聚的雨意轰然坠落,摔出万道银丝。
宽阔街道上,随身携带雨具的行人不慌不忙地撑开伞,其余则或惶惶抬袖避雨加紧脚步奔走,溅起万千银点,或就近避于临近檐下,抬首望天斥骂天公莫测。
好在出门前,屈慈特地提醒了崔迎之将小楼里唯一那把竹柄伞带上。
刚落了没两滴雨,崔迎之便眼疾手快地将其撑开,高举过头顶,一半遮住她,一半遮住屈慈。
竹伞是最常见的款式,在落雨天,为一人遮风挡雨绰绰有余。可若是在小小的一方伞面下挤上两人,实在有些勉强。
崔迎之心里还没将名字的事儿翻篇,走路都与屈慈中间隔着一小块儿,两人一人撑伞,一人抱着米袋,双方谁也没能完全被遮住,两边肩头都湿了大半。
不时有步履匆忙的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人潮涌动,两伞相撞也成寻常。崔迎之一时没能站稳,踉跄几步,肩膀撞到屈慈身上。伞面倾斜,落雨如瀑,劈里啪啦浇了屈慈半身。
见崔迎之有跌倒之势,屈慈松了只手,环住崔迎之的肩,稳稳扶住她。
清冽的气息猝不及防逼近,宽大有力的手紧紧扣在她的肩头,温热似乎能够隔着衣料传递,电光火石般蔓延到脖颈。
这姿势就像屈慈把她圈在怀里一样。
崔迎之抬眼,与屈慈视线相撞又错开,心跳如鼓,不知是因方才即将跌倒的险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屈慈见她站稳,才松开手,关切道:“没事儿吧?”
崔迎之否认了一声,转身要去理论,相撞者却早已不见踪影。
好烦。
真没素质。
将短暂的插曲抛之脑后,两人继续朝着回去的方向走。
有了这么一遭,崔迎之与屈慈的距离被迫贴近,两人上臂相擦,衣摆你来我往地交织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