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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小试牛刀（第1页）

御史台这次没能一举扳倒秦王，反而损失了两员强将，可谓是得不偿失。

那两位金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拉扯秦王，以至秦王吐血晕倒的大人第二天就负疚辞职，皇上也准了。

当然了，过不了多久朝廷就会酌情再次启用，但是按照惯例，官复原职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那两位大人素来抨击秦王最为激烈，是御史台与秦王这颗“毒瘤”抗衡的中坚力量。

本以为这一次证据确凿，定能重创秦王，谁知竟被秦王一口血，四两拨千斤的一带而过。

皇上没有追究秦王虐杀侍卫之事，竟还要为秦王选一位贤良淑德的王妃，真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一连数日，御史台上空都聚拢着散不开的黑云。

贺大人平日便不苟言笑，这几天更是脸黑如锅底，连御史台墙头的野猫见了他都远远地躲开。

今日散了早朝，贺大人刚回到衙门，手下便报告了一条消息：秦王府的马车一早就到了大理寺门口，一直停在那没有，也没见有人下车，跟车的人是秦王身边的谋士应羽。

贺大人顿时精神一振，让手下继续盯着，有什么动静速速来报。

他摩拳擦掌，准备为御史台扳回一局。

秦王果然没让他失望，手下的护卫居然当街强行劫走那位沈家庶女。

贺大人没有贸然行动，又让手下继续跟着王府的马车，确定沈青芜进了秦王府，好半天都没有出来，他这才让人备车，直奔王府而来。

可是看沈家庶女这出场的架势，这通身的气派，哪里像是被扣在王府的无辜弱女，俨然就是王府的女主人！

贺大人意识中其中有问题，但又不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于是怀疑地瞪向沈大人。

沈大人万分懊悔，早知道就不来了。

他颤颤巍巍起身，朝着沈青芜走近几步，高高扬起手臂，“不知廉耻的东西，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沈青芜看着落下来的巴掌，轻轻侧了下身，那巴掌的边缘擦着她的鼻尖滑了过去。

沈大人为了让贺大人感受到他的怒火，这一巴掌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沈青芜若是挨了这一下，至少半个月没办法出门见人。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青芜居然敢躲，人没打到，险些闪了老腰。

贺大人连忙上前两步，伸手扶住沈大人，怒视沈青芜，“真是目无尊长！令尊教训你，你居然敢躲！”

沈青芜扶了扶头上的珠钗，不慌不忙地笑了笑，“若是我做了错事，父亲打我我自然不敢躲；但方才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我，我却不知自己错在哪里，若是被冤枉了，岂不白白挨了一巴掌！”

沈大人扶着腰怒斥道，“你这孽障，还敢狡辩！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大庭广众之下上了秦王府的车，不清不楚地住到王府里，还打扮成这副模样，沈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你还有脸说不知道错在哪里，真，真是气死我了……”

沈青芜云淡风轻地打断了他，“父亲怎会知道我上了秦王府的车？我今日从大理寺出来时，可并没有看到沈家派人来接我。”

沈大人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沈青芜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竟然当着外人的面毫无顾忌地顶撞他这个父亲，回去定要罚她在祠堂里跪上一个月！

沈青芜像是没看到沈大人气到扭曲的脸，心平气和地笑了笑，“我以为，父亲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女儿，沈家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万幸秦王殿下不计前嫌，好心将我接到王府。否则我无处可去，流落街头，岂不更给父亲，给沈家丢脸？”

贺大人皱眉道，“沈姑娘，你怎可用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与令尊说话？为人子女，当以孝待亲。你负气离家，已是忤逆不孝，现在犯下大错还不知悔改，莫非要到了官府大堂上才肯低头？”

按照北周律法，子女不孝者，轻则杖刑，重则流放。庶出的子女处罚还会加重。

“我读书不多，不过我记得书上说的是：父母恩重，则为人子女，当以孝待亲。”

贺大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这是在指责你父亲薄待于你？”

沈大人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全身都在哆嗦，颤抖着手指着沈青芜，“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孽障……”

沈青芜沉下脸来，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了他，“父亲，我当日为何冒险跳车，为何不顾名节藏身秦王别院，这背后的原因，要我当着贺大人的面帮您回忆一遍吗？”

沈大人白了脸，颤抖的手僵在了半空，眼角余光瞟见贺大人疑惑地看向自己，连忙挣扎着骂道，“你这孽障，胡说什么？”

“您口口声声骂我是‘孽障’，那您可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沈青芜向前走了一步，“我是沈家的庶女，可是吃穿连大娘子身边的丫鬟都不如；我阿娘从病到死，父亲您从来没看过一眼；您听信大娘子和姐姐的一面之词，便认定我不知廉耻，勾引方家公子，您甚至没有亲自去问一问，查一查。因为您觉得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在我这个不起眼的庶女身上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您让人送我出京，真的是要送我去远亲家里吗？”

她一面不疾不徐地说，一面缓步走近，来到沈大人面前。

沈大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扶着他的贺大人则皱了皱眉。

沈青芜笑了笑，侧头看向贺大人，“贺大人，做子女有子女的规矩和本分；那为人父母，是不是也有应尽的本分呢？若是父母未尽到本分，那子女又该如何自处？”

“这……”

贺大人看看沈大人明显底气不足的神色，放开手向旁边走了两步，拉开了与沈大人的距离。他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和善了些。

“沈姑娘，父母对待子女往往难以一碗水端平，但他毕竟生你养你，即便你对他心有怨恨，也不该为了报复而自甘堕落，作践自己。”

沈青芜莞尔一笑，“多谢贺大人关心。我对父亲若有怨恨，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我听说，怨恨往往由执念而来，放下执念，不去期盼，便不会失望，也就不会生出怨恨。既无怨恨，又何来报复一说？我无依无靠，无处可去，机缘巧合救了秦王，殿下出于感激，收留于我，以礼相待，这原本应是一段佳话，为何放到我身上就是自轻自贱呢？”

贺大人点点头，“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如此说来，你是自愿留在王府了？”

“在没有合适的去处之前，我只能留在王府。”

贺大人一甩袍袖，向沈大人道，“沈大人，令爱的话你都听到了？既然她是自己愿意留在王府，那本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沈大人神情复杂地盯着沈青芜看了片刻，长叹一声，“家门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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