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溶月睡了许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和她睡过去前一般,她摸着空空如也的小腹,问:
“几时了?”
“回姑娘,卯时了。”
她竟睡了一天一夜!
“我饿了。”
“早膳已布好,只等姑娘起身。”
“好。”
“更衣。”
几上的早膳极其轻简,一碗冷透的薏仁粥外加两小块梅子姜。
“冰姑姑吃过了吗?”
“吃过了。”
“吃了什么?”
“一块豆儿糕。”
溶月轻笑:“冰姑姑再不待见我,却不曾失过礼数,若早膳真有豆儿糕,如何不会进你的肚子。”
冰娘略怔,她没想到,溶月能夸她。
“姑娘,林缨被发卖了,止水至今未归,奴婢虽一时无虞,却和姑娘一道,被禁在房中不得出。
还有今早上,四夫人来探姑娘,被英兰挡在院外,英兰说,如果四夫人敢强闯,她便告诉老夫人去。
四夫人不敢闯,便回去了。”
“恩。”
溶月拿起箸筷,瞥了窗外一眼。
雪色未停,兰雪台的庭院里,奴婢们看似忙碌,实则目光全在卧房,院子外头,走过一队护院。
“姑娘,江家到底想干什么?”
“只要冰姑姑出自江宁府,不管江家想要做什么,都和你无关。”
冰娘闻言,心中怒火陡生:“姑娘,婢子问得不是自己的死活,婢子问得是姑娘的安危,婢子担心——”
“为何要担心?”溶月回头,目光直指冰娘,“你不是巴不得我早些死了,免得祸害你家主子吗?”
是,她曾这么想。
主子天人之姿,又出生贵胄,如何不是宁溶月这等沦落风尘,脾性又古怪的孤女能够高攀的?!可——
可现在的她,不想看她死。
“若奴婢能出去,定想法子递信给殿下。”
“他不敢来,也不会来。”
溶月笑笑,吞下一口薏仁粥,粥冷如霜,滑入腹中,彷佛能把她整个儿冻成冰,她勉强吞下两口,便丢开了箸筷。
“冰姑姑,过来坐。”
“婢子身份低贱,不配和姑娘同坐。”
“知道我最不喜欢你身上的哪一点吗?”
“请姑娘赐教。”
“你明明看不上我,却碍于你家主子,不得不奉我为尊,端得虚伪。”
“……不及姑娘。”说罢,冰娘快走两步,挨着坐榻的边沿坐下,“多谢姑娘赐座。”
“哈哈……”溶月大笑,笑得冰娘面红耳赤,眼露凶光才停下来,“冰姑姑,你真是从江宁府来?”
“是。”
“江宁府如何?”
“姑娘缘何对江宁府起了兴致?难不成姑娘还真想被抬进江宁府?”
“不行吗?”
这是行不行的问题吗?!
她和主子都不知坦诚相对多少回了,她竟还——天下怎么能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子?且她还怕她死了?!
“冰姑姑莫生气,我说笑呢。”
是吗?
“民间有传闻,天子继位前,宫中发生哗变。
若非江宁王舍身相救,天子不能登基,为感念江宁王功绩,天子不仅娶了江宁王之妹为皇后,还封其子女为世子、郡主。
此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