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叶芷安从梦中惊醒。
行李已经提前送回学校,除了手机外,她什么都没拿,一身轻地离开酒店。
没走出几步,开始下雪。
他们之间的关系始于梦溪镇一场极为罕见的冬雪,终结于北城另一场屡见不鲜的春雪。
有始有终,倒也挺好。
叶芷安脚步一顿,有所预感地回过头,漫天雪色抖落在他挺阔的肩膀上,他唇角牵起一笑,宛若五年前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眼泪憋回去,他在这时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她轻声问:“不是让你别来送了吗?”
“没忍住。”
“那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纪浔也将自己脊背往下压,认真听她说起老生常谈的话题,“纪浔也,就算别人都不爱你,你也不要把自己弄丢了,你要慢慢学会爱自己。”
哽咽已经漫到嗓子眼,她的眼眶也开始发潮,事先所有心理建设快要功亏一篑。
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阻断她的喋喋不休,“再说一句,我就真不让你走了。”
本就舍不得,她还非得用她自己的良善增添他此刻的优柔寡断。
她讷讷点头,将话放在心里说:
纪浔也,你一定要好好的,不求长命百岁,只求平安健康,还要比她在他身边时更加顺遂。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安静望着对方,仿佛能捱到地老天荒。
频频有路人看过来,好奇的目光切断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叶芷安终于开口,嗓音云雾一般的轻。
“纪浔也,我就陪你到这儿了。”
她不想离他太远,又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浸着水光的双眸,从而察觉出她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于是低下脑袋,用前额抵住他胸口,又轻又缓地敲击着。
他的胸腔里仿佛装着一口古钟,她一叩,就能发成沉重绵长的余音,无形的音浪穿过她身体,引起相同频率的震颤。
纪浔也来不及回拥她,她先退开两步,数十秒后,抬起头,北城的洁白全却倒映在她眼眸的晶莹中,“纪浔也,谢谢你,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希望你也是开心的。”
他尽可能挤出一个自然的笑,“我们昭昭这么好,跟她在一起怎么能不开心?”
她像是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雪还在落,飘到他们的睫毛上,压得他们快要睁不开眼。
叶芷安抬手抹掉,转瞬笑着说:“那么,再见。”
他也笑,“再见。”
那会赵泽正坐在二楼餐厅里,目睹下面发生的一切后,边打哈切边给纪浔也拨去一通电话:“我看小叶同志已经走了,那这雪是不是可以停了?”
饶是赵泽这般挥金如土的人,都忍不住感慨一句纪公子怕是疯了,才会想到在方圆百里内造一出人工降雪,简直劳民伤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