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周围响起厮杀的声音,刀肉扑哧响在耳边,忽然臂膀上落下一双手,带着她踉跄两步,一把刀从面前落下,她方回了神,再看去刚才还逃命的一群人,早已没了生机躺在地上,木然的顺着手臂往那人看去,见他面色苍白,着急道,“快些跟着我来。”
这时顺利的通过侍卫进了屋内,桐君麻木般道谢,魏云亭也第一次见到这般惨状,手从臂膀上滑下到她手心,重重捏了捏,一股冷意从手心到了心口,激的桐君回了思绪。
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看着屋内,发现除了皇后,还有穆妃以及大夫人陇西郡主,唯有一个男子是魏云亭,却是手无缚鸡之力。
陇西王爷是武将,陇西郡主作为长女也会些手脚功夫,此刻持着长剑站在皇后身侧,面容严峻,看着外面战况,果决道,“皇后,臣妇站您身前。”
皇后凛然面庞微微平和,生死之际能得人庇护,她再坚硬的心也受感动,略微点头,笃定着,“我们必定都能平安出去,如此宵小,不足挂齿。”
“是,是。”穆妃脸色苍白,一叠声附和,小步挪到皇后身后,看着众人望来,脸色讪讪一笑。
皇后知她性子蠢笨,懒得费口舌,鄙夷般扫了两眼,看着下首魏云亭不顾安危去救的女子,黑发披散在身后,眼眸圆圆透着慌乱恐慌,衣裙破败丝毫不减光华,反而透着楚楚可怜。
庭院中厮杀声再起,两拨人马俱都停了手,看向面具覆面来人,先前刺客明显一愣,接着看到他们冲着屋内厮杀而去,顿时群情激奋,一时之间侍卫连连败退,溃不成军,到底抵抗不住,被冲破防线杀了进去。
桐君被魏云亭拉住连连后退,完全被拢在身后,大夫人已持剑上前搏斗,刀剑火花四起,一时之间屋内沸反盈天,她紧紧攥着手中簪子,手心出了汗意,心口如鼓,耳朵嗡鸣作响。
“母亲,小心。”
魏云亭身子孱弱,却心境坚强,冷静看着刺客,明显是两拨人,先前明显冲着皇后而来,后来者被母亲一时挡在门口,目的不显。
禁军很快从一时慌乱中调整过来,加之门口到了一些援军,眼下便在屋内搏斗起来,大夫人剑头上滴下成串血迹,快步走向皇后,对着魏云亭喊道,“快些从后门冲出去。”
说完不待回答,拉着皇后冲向了后院,穆妃哆哆嗦嗦着跟在最后,桐君感知到身边人身子僵了一下,接着拽着她也跟了上去。
耳后追击声越发接近,众人已跑了起来,越过拐角,前方急停,桐君抬头望去已见面具刺客就在跟前,大夫人看着即将落在皇后身上的宽刀,迅速推开皇后持剑向上挑去,堪堪接住,却无法阻挡接踵而来的刺杀。
桐君眼前一闪,魏云亭已上前挡在皇后身前,手无利器,桐君看着刀面映射着他已闭上双眸,已不容多想,抬手间已对着此刻后背重重刺下,刺客剧痛之下,手一偏落到了魏云亭肩上。
她已然力竭,簪子已收不回来,胸前一痛,撞到在地三步远处,伏地吐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恍惚之间好似有股弑杀之意射来,眼前清明时,已混乱一片不知刚才后背寒凉之感从何而来。
皇后脸色苍白,扶起倒在她身前紧紧护住她的魏云亭,摸着手心黏湿,心内无来由的疼痛起来。
“亭儿…”
魏云亭步伐慌乱,依旧将皇后推到假山后面,看着侍卫前来,让开位置,对着远处桐君担心道,“如何?”
“没事。”桐君努力应和,此时不是示弱之时,命悬一线,想到此她从地上捡起一把刀跌跌撞撞冲着魏云亭而来。
魏云亭看着身前刺客倒地,她持刀挡在身前,瓷白的脸上全是泥泞,恐惧的颤抖却固执保护他,他眸底晦暗不明,心内五味杂陈,凛了凛思绪,他已隐隐觉察后面这些刺客是针对他而来,看着母亲左右见绌,丝毫未落眼神在他身上,默了一瞬,拽着她说道,“走!”
他身形瘦削,骨头便格外突出,此刻紧紧攥着她手腕,伤痕的地方猛然剧痛,她咬着嘴唇忍着不发声,不知为何他步伐如此之大,已小跑才能跟上。
她竭力忽视后背上窜出的不安感,此刻离着皇家私院越发远,没了灯盏照路,今夜月亮隐没在黑云之后,星星稀稀落落,她眼前漆黑一片,只紧紧跟着魏云亭往前走去。
她呼吸急促,嗓子似火灼般,“我们去哪里?”
“拖延。”魏云亭眼睛明亮,在黑夜中也能辨得清脚底下路,他嘴中已涌上血液,一晚上的颠簸早已耗尽了精力。
桐君听着他声音低弱,下一刻身子摇晃,她忙急急扶住,此刻才发现他身子似冰寒凉,额头却火热一片,她明白他这是病发了。
桐君是女子,扶着魏云亭走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远处隐隐有搜寻声,忙把魏云亭塞在假山夹缝中。
“他人呢?”
“属下被禁军缠住,脱身追出来后已失了踪迹。”
“废物,一个病秧子都看不住,快些搜,他身受重伤,必定走不远。”
“是。”
铁器敲打石面的声音尖锐刺耳,桐君听着声音越发逼近,无声吞咽两下,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忽然远处一声炸响,天崩地裂般,她只觉地面抖动不已,天幕似白昼一下子照亮,然后是接连的炸响。
脚底酸麻不已,心底无缘故的一阵恐慌,听着魏云亭嘤咛出声,她紧紧捂着他的嘴,只因敲击地面的声音越发急促。
又一阵炸响,空气中弥漫着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