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他现在在余暨,他小婶和她大姨同在麻纺厂上过班,她大姨还在这段时间给他安排过相看,所以她要找到顾遇,只能去大姨家后再慢慢寻。
从海市到余暨的车每天两班,陆娇拿了行李打车到火车站刚好赶趟,买到下午一点那班的硬座。
八十年代的火车,封闭,拥挤,没有空调和通风,一上车一股各种混杂的酸臭味扑鼻而来,陆娇已经许多年没经历这样的环境,屏息许久才慢慢适应。
苦熬半天硬座,傍晚时分,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被夜色覆盖,陆娇背上破旧大帆布背袋鼓囊囊一包,再手里拎着旧皮箱子下了火车。
昏黄路灯亮起,站台外停靠一排拉人的三轮车和零星几辆出租,车夫正四处询问有没有要坐车的人。
陆娇挑了辆出租车走过去,确认好车牌她上了车,用一口流利
的余暨话和的士师傅说道:
“师傅,到麻纺一厂老家属院。”
——
天彻底暗下来,麻纺一厂老家属院边丽芳家一家子正围桌吃晚饭。
边丽芳节省,大儿子叶岺带着小女儿叶妮回乡下看老人了,就她和丈夫还有小儿子叶小俊在家,晚饭她烧得简单,只一盘掺水煸炒的四季豆和一盘辣椒炒咸菜。
叶小俊许久没吃过好菜,天气又热,看到桌上的饭菜他一脸菜色,夹一筷四季豆吃进嘴,他忍不住嗷的一声叫起来。
“妈,你今天烧的菜没放盐啊?还有,我下午弄回来的鱼呢?你干嘛不给煎了,每天吃咸菜土豆四季豆,我都快吐了!”
“哪里没放了?大夏天你要吃多咸,盐罐子给你行不行?还有,咱家就这个条件,你爱吃不吃!”
边丽芳刚拿起筷子,她今天有点心神不宁的,被儿子吼得她心狠一跳,筷子都掉桌上了,她看一眼空落落的手,心里更烦,虎下脸训道。
“老娘还不想伺候你,这热的天,煮一回饭像又进纺纱车间滚过一趟,澡都白洗了……”
“保卫科那边下午遇到桩事,我回来晚了,明天我早点回来,我来烧饭。”
叶军山是疼妻子的人,听到老妻的话,他立马道,又看向叶小俊:“你妈上班辛苦,能做饭你都该感恩了,想吃好的自己学会烧饭!”
老爸一发火,叶小俊顿时不敢吭声,他苦着脸夹着四季豆去沾一点边上的酱油
,继续吃了。
正吃着,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喊:“丽芳,边丽芳,你家来客人了!”
“是楼下吴婆婆在喊,来客人了?这么晚了,谁呀?”
叶小俊听出声音,好奇的问道,边丽芳也纳闷,她回一句外面来了,起身赶紧出去了,走到门口,人就愣住了。
“娇,娇娇。。。。。。”
二楼楼道口,陆娇拎着老旧皮箱子上来,听到那声微愣的喊,她下意识抬头,看到边丽芳,她眼一红,鼻尖酸着回:“嗯,大姨,是我。”
“天爷!”
“你这孩子咋来的,自己一个人吗?”
确定是陆娇,边丽芳几步过去接下陆娇手里的箱子,又急急的拉过她仔细看过,生怕她路上受了委屈伤害。
“你也不打个电话,我好叫你姨父去接你啊,火车上多乱啊!”
“我想你们了嘛,就来了。”陆娇红着眼笑回了一句。
上辈子陆娇重生前,边丽芳已经去世多年,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大姨对她的关切着急了,陆娇心绪翻滚得厉害,她没忍住,又伸手去抱住了边丽芳。
“大姨,娇娇真的好想你啊。”
陆娇依赖明显,边丽芳听得心都快化了,这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她赶紧抬手轻轻拍陆娇的背,像小时候那样哄她:
“好了,大姨也想我们娇娇呢。”
“进屋说吧,娇娇赶路肯定累了。”
这时候叶军山叶小俊也出来了,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人,叶军山过去接了陆娇背
着的大背包,说道。
“对对,先进屋。”
边丽芳听到叶军山的话回过神,赶紧拉了陆娇进屋,一面又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