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点点头,给穆桦行了礼。
穆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眼熟这姑娘,敢情早在一个多月以前,他们两个人就见过了,只不过当时被朝汐这个混蛋灌了太多黄汤下去,神志不清,最后还要闹到,让人家小姑娘叫人送自己回去的地步,当真是……奇耻大辱!
还没等到穆桦脸羞得跟地里的红萝卜一个颜色的时候,朝汐又开口了:“大中午的,你既不去军营,又不在府里,找我做什么?”
朝云差点没被她的话砸了脚后跟:“您这是喝了多少啊,还中午?这都申时了我的将军!”
朝汐:“哦,大下午的,找我做什么?”
朝云:“……”
她不找了,她走,行不行?
朝汐看着自家小丫头的脸又拉拢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收敛了自己玩闹的神情,正色道:“行了,不逗你了,到底怎么了?”
朝云:“刘公公未时的时候就去了府里,可是没找到您,军营里也不见您的影子,皇上和大长公主在御政殿等您呢,您快别喝了,跟我走吧!”
朝汐挥挥手,端起酒杯又是一盏:“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别担心,他们今天找不到我也没什么,今天本来也不该我出马啊。”
“哎呀,将军!”朝云上前去抢朝汐左手的酒杯,“你不能再喝了!”
朝云扑了个空,奈何这只醉猫虽然喝多了,可身手还在,只见她轻轻一抛,原本在左手的酒杯腾空而起,右手向上一抓,酒杯又稳稳地拿在手了里,挑衅一般地看着朝云,然后又倒了一杯,伸手就往嘴边送。
朝云快被这只喝得七荤八素的醉猫将军气死了,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能冲她大呼小叫的,急中生智,恶狠狠地看着朝汐道:“将军你可想好了,军师现在还没回西北呢,要是你再这样继续喝下去,我回去就告诉军师!”
朝汐一口“春日酿”卡在喉咙里,原本清幽的腊梅此刻竟变得辛辣无比,惹得她一阵猛咳,当下酒就醒了个七七八八。
穆桦失笑,摇着头问朝云:“你们这个军师什么来路?能吓得你家将军连酒都喝不下去?”
朝云扬眉吐气一般,叉着腰道:“穆大人我跟您说,您是不知道,我们将军虽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可这世界上还真有两个人,是她打不过的。”
穆桦来了兴趣:“哦,是吗?哪两个?”
朝云:“这第一个,也就是已经过世的,我们家将军她老爹,朝晖,朝老将军。”
穆桦:“第二个呢?”
朝云:“这第二个,也就是军师韩雪飞,我们将军她表哥,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军师那是——将军你别拽我啊,我没说完呢。”
“唉唉,差不多得了。”朝汐捋顺了气,一把将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丫头拽了回来,“给你家将军留点面子吧,算我求你了,祖宗。”
朝云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酒喝到现在,我看也再喝不下去了。”朝汐站起身,叹了口气道,“等下次,我听我小姑姑说,她在昌平有一所别院,里头还有温泉,等下次我们一起去泡温泉,顺便把天香楼唱曲儿的姑娘喊着,咱们都去乐呵乐呵。”
朝云倒吸一口凉气,无奈喊道:“将军!你别胡说!”
朝汐一愣,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冲着穆桦有些不好意思:“哦,对不住啊,我忘了。”
穆桦:“忘了什么?”
朝汐:“我不能跟你一起泡温泉。”
穆桦端起酒杯,笑着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
朝汐:“因为我是个娘们儿?”
“咳,噗——”
穆桦一口“春日酿”尽数喷了出去,要不是朝汐躲得快,兴许就直接在穆桦的嘴下洗了个澡。
穆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啥?你说你是个啥?”
朝汐坦然道:“娘们儿。”
然后这个娘们儿想了想,似是觉得言语表达的不太明白一般,又抬起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语气诚恳:“就是那种,有胸有腚,能喂奶,能生——哦,不好意思,能喂奶,不能生孩子的,娘们儿,明白了?”
穆桦木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迅速地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他太不明白了。
一个成天在男人堆里插科打诨,浑水摸鱼,同吃同住,就差光着屁股一起满街跑的浑小子。那个曾经五岁打碎先皇御赐的九龙杯,七岁带领着众皇子爬上皇城外墙,九岁带着当今圣上爬树掏鸟蛋偷御酒,十一岁揍的兵部侍郎三天起不来床,十三岁成为小孩夜啼时杀手锏的京城小霸王,朝子衿,居然是个娘们儿?!
穆大人凌乱了。
他忍无可忍地怒吼:“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
朝汐一脸无辜:“你他娘的也没问过我啊!”
穆桦:“……”
所以还是他的错了?
朝汐咂咂嘴,后知觉地喃喃道:“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快马呈给皇上请罪折子的时候,你人还在江南呢,怪不得怪不得,不知者不怪,不知者无罪,怪我怪我。”
穆桦:“……”
是这样吗?
然而朝大将军并没有给他过多追忆过去的时间,趁着他出神之际,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你说过请我喝酒的,那我不掏钱了”,然后带着她家小丫头脚底抹油,消失的无影无踪。
留下穆大人再一次风中凌乱。
26兄妹
讹了穆桦一顿酒后,朝汐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