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终于舍得离开石狮子,跳到他身边,“要不咱俩先出去避避风头?我现在假想一下我爸妈还有小诺姐他们都在里面,我就尴尬的想吊死。”
或者直接在海外被残夜集团的人用枪打死算了。
人,至少,不应该社死。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云归忽然拉住阿念的手,“骗得过全世界,但骗不过自己的心又有什么意义?这不是你说的吗?亦如此刻我们的逃避也是一样。”
阿念顿了顿,低下脑袋,“道理谁不会讲呢。”
“你可不止讲了道理。”云归握紧她的手,“别担心。我们第一次谈合作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会罩着你,这个承诺一直做数。”
阿念抬头看了看他,忽然扬起一个笑脸,“接下来要不众叛亲离,好像都对不住这个气氛啊。不过既然咱们还活着,嘴还能说话,就去把事情说清楚。”
她将一直贴身带着的金玉平安锁拿出,重新挂到了云归脖子上,“千难万难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该为自己争取一个好结局。”
云归指尖轻轻碰了碰平安锁,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一点温度,慢慢攥紧,“要是说不清楚呢?”
两个人反反复复相互倒换位置,相互慰藉,相互汲取心安。
“那就多说几次,活人难道还能被话噎死。”
“不愧是你。”
“走吧。”
专职假千金(35)
古朴雅致的待客大厅,一行人都在等待远行的归客,随着脚步声渐近,两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戴着银丝边框眼镜的少年,神色无波无澜,仿佛并不意外见到在场诸人,又或者说早有预料,他只目不斜视的走进,对坐在上首的云老爷子说:“祖父,我们回来了。”
跟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孩子则截然相反,她就像只摇头摆尾的猫,将大厅和大厅里的人都环顾了一圈,眸光流转间好似有几分紧张,但她腰板仍挺的直直的,终归是无畏的很。
在场众人心情都很复杂,以这两人的聪明程度不可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虽然受视角所限,他们必然不知道全部,可越是如此,也就越衬得这二人的冷静实在不知道让人该赞还是该叹。
众人心情复杂之余,目光也在来回打转,既在看站在大厅中央,容貌迤逦如花,垂下眼睫却颇显冷淡的弟弟。也在看一侧坐在轮椅里,脸色苍白如一轮素月,本该显得清冷却又气质柔和的姐姐。
他们是不太像的,从五官到气质都是。
可在某个变幻神态的瞬间,他们的影子又重合在了一起,只要他们所处同一空间,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之间一定存在血脉关系。
云诺也在看着云归,她眼眸一眨不眨,心中亦说不清滋味。
历经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弟弟,她在真正见到他的第一眼,心中就隐隐浮动起一种感觉,熟悉的,留恋的,不由自主想要去关注,想和他说话的感觉。
倘若没有今日,而是陌路相识,她恐怕也会对云归的身份产生怀疑。
想到这儿,云诺隐隐有些明白云归此前为什么要对她避而不见了。
就在这时,云归的目光也略略偏移向她望了过来,云诺心弦一紧,张口欲言,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事实上,在大厅见到的每个人,都没太出乎云归的意料。
见到卓家父母,他暗想,果然是他和阿念的假千金计划暴露了,不然祖父也不会把人家父母专程叫过来。
见到姑姑,他思忖起之前一些忽略的细节,姑姑虽然算不上什么热络的性格,但待他一向很亲厚,对寻找姐姐的事儿也十分上心。
可‘云思’回归后,姑姑表现的不能说冷淡,也确实没来看过几回。
当然,此前时间间隔的短,他没来得及察觉,现在看,家族内部的洗牌恐怕也和姑姑大有关联。
倒也不愧是姑姑。
见到卓阳,他更觉得理所应当,这位准姐夫一向和自己姐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见到……
见到云诺,云归脑中飞速闪过的种种念头忽然都隐没了下去,看着她的眼睛,他好像想了很多,又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唯一能意识到的就是,他无法控制自己把望向云诺的目光挪开半分。
“云归?”身边的阿念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云老先生让咱们坐下呢。”
云归猛然回神,刚刚万物被抽离色彩与声音的状态一下子被打破,他迅速收回目光。
“……好。”
阿念说是让云归坐下,但她自己却没坐。
她站在云归身边,将手压在云归的肩头,像是猫对猫爬架充满依赖的黏性,又像是某种可能事临绝境的支撑。
云归从她的这个举动中隐约感受到了某种意图,抬眸望着她。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云老爷子悠悠开口,“怎么不叫祖父了。”
阿念笑吟吟摊了摊手,“人到的这样齐,可见您也知道我是个冒牌货了,我又何必再装傻呢?既侮辱您的智商,也羞辱我自己的。”
云老爷子深深望了她一眼,谈不上疾言厉色,甚至隐隐带了点儿调侃的笑意,“你倒是坦诚。”
阿念拨弄了一下刘海,“这可能是我众多优点中最闪亮的一个了吧。”
云老爷子,“……”
其余人,“……”
黎恒和卓然在阿念进来后,目光就落向了她。
她看起来消瘦了很多,目光锐利而坚定,气度也由内而外的显得沉稳,不像从前多多少少还有些稚气与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