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叔孙豹看着地上的公子稠叹道:
“太子即位在即,而这位公子却成天如此不堪,实是叫人着急啊。”
前面说过,周礼制度下的春秋,什么人该做什么样的事,有着明确的规定,任何人都不得不违背。
可眼下这个公子稠,却整日邋里邋遢,傻里傻气的。有个傻弟弟这种事毕竟是不光彩的。届时搞得公室在庶民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他这不是在给他哥添乱吗?
李然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地上的公子稠。
这位鲁国公子,自进门以后便一直蹲在地上拨动甬道两旁的青草,似在寻找什么,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听到这三人在交谈什么。
不过李却注意到,这个公子稠行为看上去虽然荒诞,可他的眼神却很清澈,并不像脑子有问题的人。
“阿稠,你不认识我了吗?”
祭乐小时候与公子稠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的公子稠十分顽劣,经常惹得鲁襄公大骂,祭乐没有弟弟妹妹,所以对这个比她小上一两岁的公子稠格外关切,自心底将其认作自己的弟弟。
这不,今天一大早听到公子稠来了,当即连忙起身赶来,可谁知公子稠却并不认识她,甚至对她不理不睬,着实叫她伤心。
这时,外面有仆人来报,太子姬野来了。
叔孙豹自当前去亲自迎接,只不过他前脚刚走,地上的公子稠便将手中的木枝一扔,像个小孩子发脾气也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胡乱摆动双手哭兮兮的喊道:
“我不走,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李然与祭乐都靠了过去,两人一左一右将他扶起,祭乐轻声问道:
“太子大概是来叫阿稠你回宫的吧?”
公子稠这回听到了,一个劲儿的点头,十分凄惨的边哭边道:
“君父死在里面了……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公子稠虽然有些愣头愣脑的,但这几声叫唤却也颇为深情。
只不过让李然和祭乐都有些诧异的是,这个公子稠居然对他君父,鲁襄公居然有这么深厚的感情,还真不像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但转过头,李然却忽的想到鲁襄公是死在他自己建造的楚宫内的,并不是原先的住处,而公子稠为何对楚宫这么抗拒?
要知道,楚宫乃是鲁襄公自从楚国郢都访问回来后,耗费数年,从本就已是不富裕的公室里省吃俭用建造出来的一座仿制楚国宫室的建筑。
“楚宫”有着与君权临朝相配套的一应设施。不难看出鲁襄公的志愿,那便是效法楚国,收回君权,振兴公室,强大鲁国。
可下的公子稠,似乎对楚宫有着一种天然的抗拒和恐惧。
“好好好,那我们不回去,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就跟着他一起住好吗?”
祭乐可没李然这么多想法,她一听到公子稠不想回宫,当即拍板让公子稠与李然同住,也不管李然同意不同意,反正她说了算。
这让李然一时语塞,想推辞也不是,不推辞也不是,好生尴尬。
“好……好……!”
“跟你住!就跟你住!”
说着,公子稠顿时变哭为喜,擦掉自己鼻子前的鼻涕,一把便将李然抱住了。
李然这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心道:
“这位大佬,能不能先去洗个澡再对我感激涕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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