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朝办公室走去,纪洛宸刚好进门,看见他的身影愣了一愣:“周淮屿?你来上班怎么不叫我送你?身体好了吗?”
临近下班时间,苏泱抱着厚厚的一叠材料,咚地砸在纪洛宸的桌面上。
纪洛宸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本市两到三个月内接受过新型痔疮手术的患者资料。”苏泱撇撇嘴,“已经做了初筛,刨除性别年龄不对的,剩下的就是这些了。”
“…这么多?”纪洛宸满脸写着拒绝。“沈知黎不说是新型手术吗?”
“现代人压力大哟。抽烟喝酒吃辣久坐,有几个跑得了的?”苏泱模仿着医生的口吻,末了无奈地叹口气。“而且做手术的基本都是中年男性,剔也剔不出去多少人。”
他挤眉弄眼地拍拍对方的肩膀:“老大,中年危机,你可得保养好啊。”
“去去去,”纪洛宸嫌弃地挥开他,“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还不下班?”太阳已沉下地平线,周淮屿推门进了417,见纪洛宸还在与一大叠资料搏斗,“这是在干嘛?”
“大海捞针。”纪洛宸把他拉到腿上坐下,埋头在颈间深吸一口,终于感觉自己被充上了电,“沈知黎坑死我了。说是新型手术,结果名单拉出来这么一大堆。”
“嗯?”
“哦,前几天你没来不知道,”纪洛宸抱紧了怀里的人不撒手,“无头尸案,沈知黎二次解剖发现死者在死前一个月内做过痔疮手术,”他表情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这是苏泱搜集来的本市两到三个月内做过这个手术的患者资料,一一对比排查的话,说不定能找到无头尸的身份信息。”
周淮屿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凝固了一瞬。“有进展吗?”他轻声问。
“没有,”纪洛宸更蔫儿巴了,“这么两大摞,我看了一个多小时了。才过了不到四分之一。”
“赵队呢?这可是重大突破,他怎么不来帮你?”
“呃,他……”纪洛宸的舌头飞快打了个转。“他家里有急事,小孩生病,就先走了。”
周淮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和你一起看吧,早点看完回家。”
说完他便坐到桌子对面,拿起另一摞资料浏览起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时抽出几张纸,画上重点排查的标记。月上枝头,他们终于整理出一份重点名单,伸着懒腰走出了分局大门。
又是一个早上,临南分局的众人如往常一般亲切地打着招呼。临南分局的双王牌一起进门。正遇上一脸疲惫去倒咖啡的赵季寒。纪洛宸迅速朝他使个眼色,率先开口:“赵队,昨天在医院怎么样?你儿子没什么事吧?”
赵季寒立刻接收到信号,笑着点了点头:“没事,小孩子贪凉,西瓜吃多了闹肚子。小毛病。”
周淮屿看着他明显的黑眼圈:“赵队这是在医院陪了一夜?真辛苦。”
“可不是嘛。”赵季寒苦笑,“小孩子体弱多病,操不完的心。”
众人纷纷深表理解,端着保温杯的老闫更是打开了话匣子,讲得头头是道。纪洛宸咳嗽一声:“我办公室有张行军床,赵队要不跟我来,休息一下?”
“也好,那就多谢纪队了。”
“”众人眼看着赵季寒跟着纪洛宸进了办公室,惊疑不定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还留在原地的周淮屿。姜乐悠犹豫了下,大着胆子开口:“周老师,他俩是什么时候……熟起来的啊?”
且不说纪洛宸的针锋相对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关怀备至,这当着自家男友的面邀请别人去自己屋里睡觉,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守男德?
“毕竟是要联合办案,熟一点是好事。”周淮屿笑笑,“对了,关于无头尸案的死者身份,昨天我和老大找出了一些重点排查对象,等下拿给你。”
他三言两语岔开话题,笑意在转身的那一秒倏然消失。
赵季寒在撒谎。
他的确是熬了夜,但绝不是在医院,错身的一瞬间,他身上飘来的并非消毒水,而是明显的烟草气味。一个警察,在外熬夜的原因无非是跟踪或者监视,但以赵季寒的级别,早就不需要做这种劳心费力的事情。
更何况无头尸案连死者身份都不曾判明,离寻找嫌疑人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淮屿关上办公室的门,沉默地靠在门板上。
如果不是为了无头尸案,那他跟踪监视的到底是什么人。而且又为什么,要撒谎呢?
“老啦,老啦,是真的熬不动了。”纪洛宸的办公室里,赵季寒松松脖子,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
“有收获吗?”见对方摇头,纪洛宸优哉游哉地靠上椅背,“我就说你是白费力气。”
“没线索总得找线索。这个徐林翰长期pua女友包倩,谁都知道这跟她的自杀脱不开关系。但是新型犯罪无法可依,最后只能行拘五天,罪名还是利用信息网络实施违法行为。”想到悄然殒命的花季少女,他也不禁叹口气。
“雨夜杀人案的死者特征,每一条他都正中靶心。而且,”他伸出一根手指敲敲桌面。“他还是从你们临南分局走出去的。”
“你这是有罪推定,现在不还是什么也没发生?大半个月了,天天这么一宿一宿地熬,给你们市局的小警员都累出肠胃炎了。”
纪洛宸斜厄着他,“再病倒几个,赵队怕是每天都得亲自上阵喽。”
“市局人手还是有的,多谢纪队关心。”赵季寒不轻不重地顶回去,“昨天只是有起涉毒大案要设卡排查抽调了人,临时短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