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位顾世子,从偏远的县城调来了大周朝最富庶的淮安府,如何不让人唏嘘呢!
顾玉衡撩开前袍在上位置坐了下来,也示意各商户就座。
沈老爷和沈三哥就跟尹老爷他们一桌坐下,下人倒茶。
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有茶水能供应了。
顾玉衡的神情一直很严肃,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但他的雷霆手段,已经让在座的老狐狸们都怕了。
顾玉衡修长的手指点在捐钱薄上,声线铿锵而沉稳,“如今我朝面临前所有未有之大难,无数生灵因这场百年未遇的大水灾而丧命,淮安府城更是承受了早就远过本身限度的负荷,灾民深陷苦海,本官亦痛心疾,可若官民不能一心,诸位冷眼看骨肉分离,看生离死别,更见饿殍遍野,那他们之今日,便是你我之明日……”
他很年轻,可是那一双凤眼,凌厉,犀利,甚至冷酷。
他的这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更带上了威胁。
这位新知府的强硬手腕,他们早就领教了,每一句话都带着分量和深意,商人们交头接耳,小声讨论。
沈老爷仔细瞅着顾世子,表面看着在听,实际上在走神。
的确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女儿当初跟了他,也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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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那孩子颇有几分他父亲的模样。
沈老爷摸着胡髭,眼眸中带了几分欣赏,就连沈三哥跟他说话也没听见。
当顾玉衡的目光投来时,沈老爷眼眸中还带着笑意。
所谓老丈人看女婿,越看顺眼。
顾玉衡起身,问身边属官座下那对自己笑的是何人。
那属官立刻小声介绍,“此人便是淮安府富沈昌业老爷,其长子昭武将军是当朝五公主驸马,其小儿子是您以前的同僚沈怀瑾大人。”
顾玉衡瞬间了然。
今日受邀的商人里的确有他。
沈昌业既然是淮安富,就不能不来。
鼓动灾民去抢商户家也是无奈之举,朝廷庸碌无能,国库空虚,他一来接手便是面对这样的烂摊子,时间紧,任务重,容不得徐徐图之,缓一日,便有无数百姓饿死,病死,他当前就是要不择手段搞钱。
刻不容缓。
在重大灾情面前,富商群体的利益必须是要先做牺牲的。
他不动声色看看周围的商贾,一个个还在犹豫捐多少钱,眼神有意无意都在朝沈老爷看过来,显然是在等这位有背景依靠的老爷子的态度。
于是顾玉衡略微一思索,便让属官将捐款簿送过去给沈老爷。
当沈老爷看着属官将捐钱簿送到面前时,人都傻眼了,“这这……”
“沈老爷,如今谁不知您乐善好施,不知您今日准备捐多少啊?”属官笑眯眯问。
沈老爷沉着脸不说话。
其他商户也在观望中。
沈老爷不捐,他们也不捐。
反正沈老爷是皇亲国戚,他们就不信这个新来的顾大人能奈他何?
顾玉衡两步走下台阶,对沈老爷客气地行了一个礼,“一直听子远兄说,其父宅心仁厚,乐善好施,是难得的大善人,如今子远兄在京中焦灼灾民之生路,所谓父子同心,伯父此次定然能慷慨解囊,为子远兄解圣上之忧。”
沈老爷已经被顾玉衡一句句架了起来,老脸有点绿,但看着周围大家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为了儿子,沈老爷只能咬咬牙,颤抖着拿起笔,准备写个一万……
但看顾玉衡那小子一直盯着自己,沈老爷突然手一抖,改写成了伍万……
属官立刻报数,“沈昌业老爷捐款伍万两。”
沈老爷的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