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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终离险境（第3页）

&esp;&esp;封如故笑：“啊，竟然还有我的一份。”

&esp;&esp;孔仲年羞得耳朵都红了。

&esp;&esp;这牢里的任何一个人和封如故都不敢说太多的话，他们怕活活地羞愧而死。

&esp;&esp;他正要说话，封如故便道：“承君好意了。我不出去。”

&esp;&esp;孔仲年猛地一怔。

&esp;&esp;他一直以为，封如故是最想逃出去的一个。

&esp;&esp;封如故说：“你们也不要去。丁酉不会让你们逃出去。”

&esp;&esp;孔仲年又沉默了。

&esp;&esp;再开口时，他眼中带了几分坚定，声音却没忍住，哽咽了一下：“他……就是我们送出去的那个人，他的伤本没那么重，还能撑上几日的，但他听了我们的计划，没再挣扎，没再言语，放任自己死了。……他是蒲城山的人，临死前，他还在念叨桑落酒——他最喜欢喝种酒的，之前他没受伤时跟我们说，等他回去，便要痛饮大醉，睡他个三日三夜。”

&esp;&esp;封如故不说话。

&esp;&esp;他想，原来默然不语者中，不全是孱头，也有热血犹存之人。

&esp;&esp;“我们亏欠道君一条命，要还。哪怕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也要还。”孔仲年说，“况且，在此地做待宰羔羊，我实在是做够了。再做一日，吾宁死。”

&esp;&esp;大概是因为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自由，孔仲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会像道君一样，保护他们，至死方休。……道君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esp;&esp;封如故用心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再也一去不回的人。

&esp;&esp;如果不是身受重伤，如果不是双手被缚，封如故一定会打晕他们，因为他知道，这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esp;&esp;但封如故不仅没有这样的体力，甚至也没有足够的精力说服他们了。

&esp;&esp;睁眼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他昏昏欲睡。

&esp;&esp;他平心静气地说：“带我没有用处。”

&esp;&esp;搁在以前，封如故绝不能想象自己会说这样自轻自贱的话。

&esp;&esp;就连父母死在流民手下时，尚年幼的他也是亲手报的仇。

&esp;&esp;但他同样清楚，孔仲年即使成功逃出去，带上已经伤重到不能行动的他，也绝对是个拖累。

&esp;&esp;而且，自己一旦脱逃，这牢里的人也会死绝。

&esp;&esp;封如故虽然不介意牢里的大多数人是否死绝这回事，但这里头的人有一个荆三钗，就另当别论了。

&esp;&esp;因此，他必须留下收场。

&esp;&esp;……为死了的人收场，为还活着的人收场。

&esp;&esp;只有他这条大鱼不逃，丁酉才不会大费周章地调遣血徒，追捕这些穷途末路的小鱼小虾。

&esp;&esp;“非不为也，实不能也。”封如故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尽力逃出去，然后好好活着。”

&esp;&esp;……

&esp;&esp;当夜，封如故甚至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动身离开的。

&esp;&esp;他一直睡着，希冀在梦里能给他们一个好结局。

&esp;&esp;而当他突然被丁酉拉出监牢时，封如故便晓得，梦终究是梦。

&esp;&esp;事实，果然是一去不回了。

&esp;&esp;白日里跪在他身前的热血少年，如今血已凉透了，仰卧在刑房的地上，眼睛犹自睁得大大的，里面没有光，漆黑漆黑的，像是两个不见底的深洞。

&esp;&esp;与他一起躺在苫布上的还有另外两个一同出逃的人。

&esp;&esp;唯一叫人欣慰的是，他们没有一人变为醒尸。

&esp;&esp;丁酉冷笑道：“被我抓到之前，这几人自碎经脉，寸寸俱断。真是有骨气。可惜啊，可惜，空有骨气，却没长脑子。”

&esp;&esp;封如故不去看那三具尸身，只看活着的、被丁酉捉回来的人。

&esp;&esp;与孔仲年共同逃出的人有八个，活着的还有六个，文忱因为修为不差，也位在其列。

&esp;&esp;他把脑袋垂得很低，让人几乎疑心他的脖子已经折断在胸前了。

&esp;&esp;封如故知道，文忱拼死也要逃出去，一是因为不愿苟且，将性命交在他人手中，二是怕封如故像抛弃那名滥说风凉话的道友一样，到该剐肉时，不肯救他。

&esp;&esp;那边厢，丁酉仍在笑嘻嘻地炫耀：“……每一具尸身，在炼为醒尸前，我们都要细细检查。一点小小的把戏，能哄得过谁？我左右是很闲的，将计就计，陪你们玩一遭猫捉鼠的游戏，也不赖。”

&esp;&esp;说到此处，他静了一静，打量起封如故来：“封道君知道此事吗？”

&esp;&esp;封如故面不改色：“不知。”

&esp;&esp;“我想也是。”丁酉说，“若你知道，怎会让他们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esp;&esp;封如故不语。

&esp;&esp;见状，丁酉的得意要从眼中溢出来了：“封道君，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呢。”

&esp;&esp;封如故早料到了这样的局面，因此他并不着恼或是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