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童帮他们推开厚重的大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迎面冲了过来。童真没站稳,身体晃了晃。
炫目的灯光下,一群年轻的男女像摸了电门似的跟着节奏扭动身体。他们脸贴脸,胸贴胸,跨贴跨,恨不得像两片粑粑永远巴在一起。
大厅的中间竖着一根钢管。一个画着烟熏妆,上身赤裸,下身穿着紧身皮裤的男人缠绕在上头。
人们仰望着他,朝他伸手,尖声地叫,如同信徒看见受难的耶稣一样狂热。
好像踩着隐形的台阶,他慢慢往上攀,攀到顶时,他的眼神逡巡一周,朝童真的方向勾唇一笑。童真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下意识闭上眼睛。
眼睛重新睁开,舞者不见了。
很快,一阵尖叫之后,他又被许多双手托起来,像波涛中的一艘小船上下荡漾。
刘姥姥进大观园,童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两只眼珠子像深井的青蛙,几乎要蹦出来。
大康原地蹦着,朝舞者的方向招手。
童真惊叹:“都说女大十八变,男的也不例外啊。没想到茍胜利能吃上这口饭。”
隔了一会儿,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分花拂柳般穿过人群,走到他们跟前。
借着音乐间隙由暗转明切换的灯光,他的视线越过眼镜框的边缘,像超市扫描仪的x射线,扫描着童真的脸,在迅速读取信息。
“他就是童真?”
他的语气让童真有点奇怪,好像自己是个很了不得又低调的大人物。
大康兴奋地手舞足蹈,说话超大声:“茍哥,没错,他是我的兄弟伙,童真,之前和您说过的。”
“说多少回了,不准叫茍哥。我英文名victory。念在我们发小的情分,我准你们喊我维克托。”
童真点点头,乖巧地叫:“维哥好。”
茍哥肉乎乎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么叫不合适。”大康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西装后摆。
童真回头看他,眼睛里满是真诚的疑惑。
茍哥吐了一口气,说:“你们先坐,我去找韩少来。”
他扭头问道:“明仔,韩少在哪里?”
童真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个不声不响的男人,非常和谐地和昏暗的灯光融为一体。
明仔扫视一圈舞池,摇头说:“前一刻还挂在钢管上头,眼下不晓得在哪儿。”
茍哥跺跺脚,说:“这个胎神呦,一刻也不让人省心。我去找,明仔你带他们去休息室坐下。”
明仔点了一下头,大步在前面引路。
走出舞厅,来到灯光明亮的走廊上,童真这才看清他的相貌。寸头方脸,脸型像凯迪拉克的车标,脖子很粗,以至于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是敞开的。胸口鼓鼓囊囊的肌肉把衬衣撑出水一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