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说:“不急,你最好再洗个澡。我等下还有事,正好路过医院,可以送你过去。”
“不用了。”他这样让我很不安。
“放心吧。”他笑起来:“就算我想怎么样,你这样子也根本就让人提不起兴致。”
我洗澡时才现蒲蓝的话没错:我身上散着一股动物园里特有的臭味,头本来盘着,打了很多胶定型,但折腾这么久,上面已经沾了许多灰尘,看上去就像一块丑陋的毡子。我脸上的妆已经脱了大半,眼圈乌黑,嘴唇干裂,一半脸颊高肿着,颜色有黑有白也有红。脖子上有条青紫的“项链”,身上更是四处都是血道子,被他掰脱臼的肩膀依旧高肿着。
这才两天。
我就变得这么丑。
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勇气。
不停地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那些眼泪。
索性不再擦了,坐到地上,抱着头,失声痛哭。
洗完澡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了,我出去时蒲蓝依旧在餐桌旁坐着,用右手手指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我过去把外套还给他,说:“抱歉,我洗得有点久。”
“没事。”他笑了起来,并且站起身:“现在看上去好多了。完蛋了,”他猛地靠了过来,舌尖舔着嘴唇:“漂亮的小姐,今晚去我家吧?”
我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他哈哈大笑着出了门。
吓死我了。
医院只有两个路口,蒲蓝只把我捎到医院门口便走了,临走前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要我有事联络他。
我肯定没事联络他,便仍了那张便签纸。身上的伤没关系,但脸上的还是招来了医生的盘问,我好说歹说,总算没有被报警。出来时天已经是下午四点,我饿得饥肠辘辘,便在附近的市买了菜,准备回家做饭。
结账时,收银员笑着跟我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你先生了。”
“他最近去外地了。”
“原来如此。”她说:“上次他送给我女儿一本书,她很喜欢。如果他有新书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给孩子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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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我就这样回了家。
炒了繁音最喜欢的宫保鸡丁,但辣椒放多了,几乎吃不出甜味。
我端着碗到客厅去吃,把电视开到最大声,情景喜剧里的人哈哈直笑,他们有理由快乐,因为在那个世界里,他们和朋友住在一起,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亲人时常来往。
没有人欺负他们,没有人打他们,更没有人杀他们……
他们拥有我想要的一切。
这多么好。
这天晚上我就感冒了,手上脚上也长了冻疮。于是我就呆在家里养病,也没有联络学校和公司。
这天终于放晴,我正在门口扫雪,一辆宝马停到了我家门口。
是罗嫚。
她打扮得光彩照人,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跑过来说:“灵雨,我来看你!”
“你看我?”我问:“谁让你来的?”
“蒲小姐啦。”她冻得脸颊通红:“进去再说吧,好冷啊!”
罗嫚进来把东西放到桌上,一一给我介绍:“羽绒服是我给你买的,快穿上试试。”
我更疑惑:“你为什么给我买衣服?”
“你病了嘛。”她说:“我记得你只有一件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