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点名的刘远,脸上顿时显出几分惊慌,提着那碗饭,连忙躬身行礼。
朱允熥嘴角一扬:“吃吧,本就是给你的。”
刘远抬头,看了看朱允熥,又瞅了瞅朱元璋,口中连声称谢,随后才小心翼翼地捧着咸菜饭,躲到皇极门的一角。
不敢坐,只是蹲下身子,环抱双腿,一小口一小口地细细品尝着。
朱元璋心头畅快,目光温和地转向朱允熥:“瞧你这小子,学会笼络人心了,晓得要用真心换诚意,我这心里的石头可就算落地了。”
朱允熥咧嘴一笑,仿佛少年心事被一眼看穿。
朱元璋又是一声轻笑:“说起来,这么一想,咱们爷俩如今,倒像是当年村里的孟财主和他家佃农了,只不过这回,是这刘远成了咱的‘佃农’。”
朱允熥连忙接口:“爷您哪能跟那刻薄寡恩的孟财主比,您开创大明基业,二十余年龙袍加身,使天下老有所养、幼有所教。”
“放到民间,您就是那修建路桥、开仓赈灾的大善人啊。”
朱元璋满脸笑意,频频颔首:“还是咱孙儿嘴甜,咱哪里是那短命的孟财主能比得了的,那家伙穷凶极恶,是一肚子坏水的财主。”
正说着,去中极殿给朱标送饭的刘建安,火急火燎地回来了,手里还拎着茶壶茶杯。
到了皇极门前,他一面熟练地倒着茶,一面笑眯眯地说:“陛下,太子爷吩咐了,说您和皇孙吃着这咸菜粗饭,肯定口干舌燥,特意让我送茶来解渴。”
朱元璋微微颔首,将碗里剩余的几粒米拨进嘴里,接过了刘建安递来的茶水,一仰脖喝了下去。
“标儿吃光了?”
刘建安答道:“太子爷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不敢有丝毫浪费。”
这话听得朱元璋甚是满意,转头望向朱允熥。
朱允熥一个机灵,赶紧加快速度解决手中的饭菜,几大口便清空了碗碟,嘴巴鼓鼓地从刘建安那里接过了茶水。
刘建安见状,笑眯眯地叮嘱:“皇孙慢慢来,别呛着了,茶水有的是。”
一旁坐着的朱元璋,看着这一幕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从田间佃户走到今天,除了见到国家风调雨顺,大概就只有看见自己儿孙这般痛快吃饭的场景,最能让他欣慰了。
瞧着朱允熥饭毕茶尽,随手扯起衣袖一抹嘴角,朱元璋再次爆发出爽朗的大笑。
然而,笑声戛然而止,朱元璋目光深邃,悠悠问道:“今日可是与那解缙在教坊司小酌了几杯?”
“是……”
朱允熥腹中饱暖,几乎未经思考便点头应承,旋即双眼圆睁,一脸讶异望向眼角含笑,神色莫名的朱元璋。
“是?”
望着口中尚留饭粒,咀嚼间含糊应答的朱允熥,朱元璋复又朗声大笑:“真是长大了啊。依照咱从前庄子的习俗,男儿一旦成人,便是成家立业之时。”
“不知哪家的闺女能看上你这小子。”
朱允熥闻言,一时语塞,瞪大眼睛,满脸困惑地盯着朱元璋那突如其来的转变。
一旁的刘建安满脸堆笑,道:“皇孙仁孝兼备,英勇非凡。”
“只要陛下放出消息,怕是满朝文武家中的千金小姐的生辰八字转眼就能堆满陛下的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