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准备忍下这个欺辱下跪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而由远及近——
“府里办了赏花宴,怎么不请我这个老婆子来乐一乐啊?”
众人寻声望去,见到来者是谁后皆迅速起身作福。
“参见永平公主!”
就连崔芙这个平安郡主也得诚惶诚恐地屈膝拜见。
在远处跟夫人们闲谈的闵氏听见此起彼伏的问安,也紧赶慢赶地过来将婆母迎接到上首坐下。
崔氏面容慈祥,笑着招呼大伙儿起身:“都起来坐吧,诸位都是侯夫人请过来的贵人娇客,不用在意这些虚礼,只当我只是个寻常老辈便是。”
尊贵的大长公主自谦是普通老人,但下面的人可不能当真,落座都只敢让一半屁股挨着椅面,言行敬畏。
崔氏接过闵氏亲手递过来的茶润了润唇后抬眼看了一圈。
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手指着一人不确定道:“嗯?老大媳妇儿,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怎么还见着青稚这个丫头来了这里?”
闵氏心头咯噔一下,猛地朝崔氏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即便穿着青色的丫鬟服也挡不住她娇容玉貌的女子。
再一看她脚边那一地的碎瓷片和她附近的人,不用询问也能大概猜出个一二来。
她暗道不好,感觉脑门突然开始发胀了,但又不得不开口:“母亲,那就是青稚。”
“真是她?”
崔氏喜道,“稚儿,快到我这儿来!”
终于找到机会摆脱崔芙纠缠的青稚二话不说就向崔氏走去。
“老夫人。”
老人家这时候的脸色还是笑呵呵的,她像对待自家后辈一家把青稚拉到身边问:“这是发生了什么,怎的跟罚站似的站那儿了?”
但她的一双利眼早在刚开始就看出了不对劲,这会儿只是借机问出了口。
青稚对服侍了崔氏七八年,同样对她十分了解,崔氏一拍她的手她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从来一有机会告状就绝不会逞强吃亏的她立刻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是奴婢手脚不利索,给平安郡主奉茶的时候差点烫着她了,奴婢正准备给她下跪赔罪。”
她深谙说话的艺术,没有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是被人欺负了,反而是把莫须有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但崔氏清楚青稚是个多仔细的人,这丫头从来没有在她这个旧主面前犯过这样的错误,是以她马上就听出来青稚真正的意思了。
只是外人不知道她们主仆间的默契,甚至有人仗着血缘关系也想跟崔氏告状。
崔芙盈盈起身,装腔作势道:“皇姑祖母,是这丫鬟不懂事”
可崔氏甚至都不耐烦听她说完话,就突兀地问闵氏一句:“老大媳妇,听说你最近在给世子相看,可有看中了哪家姑娘?”
其实她也不在意闵氏的回答,因为她只想找个由头说出下一句:“无论选谁都好,千万别选皇室的姑娘就行。”
此言一出,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可这剽悍的老太还嫌不够似的中气十足地继续跟闵氏说,势必让所有人听见:“皇室中人多性子娇贵,脾气又大,府里已经养了我这么个霸道蛮横的老太婆不够,还想再请一个作精回来供着么,你不怕我都替你觉着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