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惠王走到近前,忙同茜草一起行礼,惠王脸色莫名的看向夏里,语气阴沉道:“你可曾去过东阳侯府?”
夏里心突突的跳,她低垂着眼眸,声音温和道:
“回王爷话,婢子乃是府中老太太的大丫鬟,前段时间的确随侍老太太身旁去过东阳侯府一趟。”
惠王似笑非笑道:“难怪你瞧着有些眼熟,本王在东阳侯府见过你。”
夏里面色如常道:“当日婢子并未离开过老太太,也没有见着王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惠王面带嘲讽,语气森冷道:“本王过目不忘,绝不会认错。”
陆陵川虽不知内情,却毫不犹豫偏向夏里,他温和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丫鬟深得祖母喜爱,平日里几乎不离左右,且她性格内向,大多时候都在做绣活,恐您真的认错了。”
惠王当时喝了药,脑中本就混沌不清,他也不肯定自己是否挨了打,更别谈对方具体样貌了,只是模糊有些印象。
见他表情迟疑,夏里略放松了下来,她不慌不忙道:
“那王爷记得当日婢子穿的是姜黄色夹袄还是鹅黄色夹袄?”
惠王一贯冷峻的脸上露出微微错愕的表情来,他手背在身后,摩挲着指腹,沉声道:“可能是姜黄色的夹袄……”
他话音刚落,茜草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见惠王脸色不善的瞧向她,忙轻声解释道:
“王爷,去东阳侯府那日,夏里穿的分明是桃红色夹袄,那是婢子穿小了送予她的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惠王面色一僵,夏里却心下稍定,她一脸认真道:
“王爷要不再仔细想想,您见过的人真是婢子吗?那人若是做了恶事,得尽快将人抓住才行。”
惠王双眼定定看着她,夏里不闪不避就这么大大方方任由他看,说白了他也没有任证据证明当日就是自己砸的他,他那会儿估计脑子已经迷糊了。
夏里越是坦然,惠王就越不确定起来,过了片刻,只得作罢,他淡声道:“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本王记差了也是有的,你自去忙吧。”
夏里态度恭敬的福了福身,而后拉着茜草告退,陆陵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惠王注意到他神色,挑了挑眉,声音低沉道:“怎么,世子对这丫头有意?”
陆陵川耳朵尖泛红,一脸尴尬道:“王爷误会了,臣是在想旁的事,并非您想的那般……”
惠王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那丫头容貌不俗,你有心思倒也正常,听闻刑部出了桩骇人听闻的大案……”
二人边谈正事边往外走,与此同时,二姑娘身边的来喜,急匆匆跑了出去……
夏里在回乐寿堂的路上被来喜给拦住了,说是二姑娘有事要问她,夏里猜测定是跟惠王有关,她示意茜草先走,而后跟着来喜去二姑娘院子。
陆知遥听闻惠王找夏里问话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她以为惠王认出夏里来了,夏里若暴露了,那陆知遥也得不着好,毕竟她才是始作俑者。
等惠王走了,她便迫不及待差人去唤夏里,二姑娘自成嫡女后,就搬到了府里最东边的梧桐苑居住,这里比她从前住的地方大了不止一倍,连伺候的下人也多了很多。
蔓青并不知晓二姑娘同夏里之间的渊源,瞧见她过来微微点头打个招呼,而后同来喜一起退出屋外守着。
夏里进来朝二姑娘福了福身,陆知遥忙把她搀扶起来,待门合上,方才压低声音道:“王爷可曾为难你?”
夏里摇了摇头,轻声道:“王爷自个儿也记不真切的事,我稍微插科打诨两句,他就被绕糊涂了,此事您不必放在心上。”
陆知遥苦笑道:“我哪能不放心上,稍有丁点风吹草动,我便坐不住了,你也知道我这王妃之位怎么来的,始终心里不踏实。”
夏里能瞧出她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可这东西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劝慰的,她只淡笑道:
“您是圣上亲封的惠王妃,连王爷都不能抗旨不遵,只要您未犯下滔天大罪,谁都不能夺了您的位置。”
陆知遥闻言微微挺起胸膛,脸上重新带上笑容,她感慨道:“你若能做我的大丫鬟多好,我夜里都能睡得安稳些。”
夏里挑眉轻笑道:“难不成蔓青不合姑娘心意?”
二姑娘摇摇头,实话实说道:“蔓青自是好的,对我也忠心耿耿,只眼界谋略到底不如你……”
夏里却不这么认为,她轻声道:“您这么想可就错了,蔓青才到您身边几日,至今也没碰上什么大事,哪能看出好歹来,她各方面都不比我差。”
陆知遥轻笑道:“我并不是说她不好,只是终究不是你,我多少会有遗憾……”
她这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蔓青扬声道:
“给大姑娘请安!
我们姑娘在屋里有事儿,请您稍候,待婢子通传了您再进去。”
陆卿禾声音慵懒道:“我同二妹妹是嫡亲的姊妹,用不着这么客套,她跟夏里在里头说话,我有什么不能听的。”
说罢,就要伸手推门,蔓青上前阻拦,态度坚决道:
“大姑娘且慢,我们姑娘好歹是圣上亲封的王妃,您这样未免太不懂规矩了。”
陆卿禾在老太太跟前,在父兄眼皮子底下,愿意压着性子行事,可陆知遥她却是从不放在眼里的,她一巴掌扇在蔓青脸上,抬着下巴道:
“凭你个丫鬟也敢教训我,你主子不过是个庶孽,别跟姑奶奶摆王妃的架子。”
蔓青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她却坚决不退让,直到屋内陆知遥淡声道:“蔓青,请大姐姐进来……”
蔓青这才转身开门退后一步,陆卿禾理了理衣襟,轻蔑了看了蔓青一眼,而后跨过门槛入内。
甫一看见夏里,陆卿禾便没好气道:
“我竟不知,你俩何时狼狈为奸勾搭到一处了,真是让人意外。”
夏里朝她福了福身,语气平静道:
“当日大姑娘在东阳侯府中了药,二姑娘找不到人帮忙,只得来找婢子,所以才有了交集。”
陆卿禾想到自己最无助的时刻让夏里瞧见了,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她语气森冷道:“所以真是你俩合谋算计惠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