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胆,”江明月好笑道:“他要壮什么胆?我看二王子倒是很害怕。”
赵凌云耸一下肩膀,“他要胆子大,他之前就不会跑关内去了。感谢野心这东西吧,没这东西,二胡就闹不出现在的动静来。”
江明月叹道:“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队伍前头传来催促前行的号令声,有将官带着一队兵卒从队伍前头往后头跑,一队人跑得飞快,遇上不及让路的人,兵卒直接就撞上去,要不然就抬腿踹。
赵凌云看着打眼前过去的这队人,跟江明月说:“又有追兵来了?”
江明月往队伍后面看,迁徙的队伍太长,除了人,车,牲畜,江明月什么也看不见。
“咱们走咱们的,”赵凌云拉着江明月走,说:“一时半会儿的,也打不到我们这里来。”
江明月小声问:“大王子的兵马是想一路追到黑河?”
赵凌云:“他们在黑河肯定得大打一场,路上的那些追兵,就是开席前的开胃菜。”
也正如赵凌云所言,等钦尔沁部到了黑河之后,这片荒地很快就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或者说是各部落的聚集地。
二王子争汗王的第一场仗,在七日之后,就发生在黑河。
这一天,花婶儿和双燕躲在帐篷里,不说捂着耳朵也能听见的喊杀声了,两人脚下的地面都是在不停颤动的。双燕是胆子很大的姑娘了,会骑马,还练过几天武,但真正沙场就在眼前了,双燕才发现她怕得要死,想说话都牙齿打颤咬舌头,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
花婶儿比双燕好点,她都活到这个岁数了,除了没看见花瑞成家外,她也没什么遗憾了,死就死了吧。
“打不到我们这边来,”花婶儿抱着双燕,安慰道:“真要打到我们这里了,那就是二王子他们败了,我们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双燕听了花婶儿这话就更害怕了,那她们现在能做什么呢?
花婶儿:“你饿不饿?我找点东西来给你吃,吃点东西就不会想东想西了。”
双燕觉得这不是吃东西就能解决的问题,但被花婶儿弄的,双燕试着再次说话,发现她的喉咙能出声了,“地在发抖,”双燕跟花婶儿说。
花婶儿低头看看脚下的地面,说:“主子去前边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赵凌云和江明月这会儿都在二王子的身边呢,花婶儿想拦着这二位不让去,却没成功。
双燕:“主子也会上阵吗?”
“这不能,”花婶儿忙就说:“大老爷说的好好的,咱们不动手的,主子哪能上去跟人蛮夷打去?”
双燕打着哆嗦,这谁知道呢?她家这位主子但凡有上阵杀敌的心思,谁能拦得住?
“大老爷也拦不住她!”花婶儿这时愁道。
双燕:“主子不,不会上,上阵吧?”
花婶儿想上阵前看看去了,江明月的心思,除了她自己,谁能知道呢?
双燕:“蛮夷长得都很壮啊,个子都高,看着吓人。”
花婶儿:“蛮夷能不吓人吗?”
双燕:“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
坐在帐篷里能听见前方旷野中厮杀的动静,但帐篷外面,更准确地说,是整个营地这时候都鸦雀无声。这种反差,让双燕越来越慌,这样的环境太折磨人了。
“等这地不发抖了,那前边就打完了,”花婶儿盯着地面看,幽幽地跟双燕说了一句。
双燕便也跟着花婶儿一起,死死地盯着脚下的地面看。
粮草,粮草,粮草!
第一场仗,打了三天三夜。
赵凌云中途被过于浓烈的血腥味,弄得吐了好几回,但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他就不吐了,按老伍的话就是,赵大老爷习惯这味道了。
到了第三天,快第四天凌晨的时候,沙场上最后一声兵器的相撞的声音消失。真正意义上的尸山血海,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出现在了赵凌云的眼前。
“别,别怕啊,”赵凌云说话声干巴巴地,抬手拍了拍站他身旁的阿岁。
阿岁仰头看赵凌云,这小孩儿比赵凌云要镇定地多,阿岁说:“我不怕啊。”
赵凌云:“闭嘴,老子说你怕你就怕,小犊子,做这种置生死于不顾的样子给谁看?用不着你上去打,你给老子老老实实地待着。”
阿岁鼓了鼓腮帮子,这人明明是自己害怕,却非得说他,阿岁很生气,但,扭头看看自己身侧的江明月,阿岁又决定闭嘴。小孩儿心里觉着,他要现在戳穿赵凌云的话,也许江明月会不高兴,不是说夫妻一体的吗?
“夫人,到底哪头儿赢了?”赵凌云这时问江明月。
江明月:“大王子的兵马退走了,所以虽然二王子这边死伤也很多,但赢还是二王子赢了。”
吴三在后边说了句:“二王子过来了。”
一身血污的二王子,这时被十几个侍卫护卫在中间,往赵凌云和江明月这边走来。
刚才还坐地上的钱堂,一下子又地上跳起来。钱堂不比赵凌云好多少,脸色到这会儿还是煞白的,“他过来干什么?”钱堂小声问:“他会不会怪我们袖手旁观啊?”
赵凌云:“说好的,我们不动手,他要怪我们袖手旁观,那他不是拉了屎又往回吃吗?”
江明月:“只这一仗就是死了这么多人,二王子会要粮草。”
钱堂:“我现在开始担心了,夏老头儿要是不给粮草,咱们能活着回关内吗?”
这都死了这么多人了,他们这时候跟二胡说,我们没有粮草给你,因为我们的圣上不同意,二胡在被大胡杀死之前,先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