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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森林惊魂（第3页）

暮暮怒冲冠，拧眉怒目瞪着幼驹。“我知道……”暮暮厉声开了口，却又一下子停了下来。她才刚刚说了几个字，幼驹便立刻呜咽着退开，紧闭着眼睛，任由荆棘在她身上创造出新的伤口。

当幼驹终于敢再睁开眼睛时，暮暮抬起了前蹄，用最缓慢的动作伸了出去。不过，结果仍然相同。幼驹畏缩地躲开，呜咽，抖，并且让荆棘成功地进一步摧残自己的身体。

那是纯粹恐惧的反应。

暮暮在脑海中快的运转着。梦魇之月对艾奎斯陲亚而言，是最大的威胁之一。她是头猛兽，曾经轻则尝试用恐怖让暮暮及她的新朋友们却步，重则甚至尝试杀了她们。她应该是露娜心灵黑暗面的活生生体现，至少暮暮认为那些疯狂教徒的符咒原本要创造出来的就是这种东西。

但现在她却在这儿，成了一只幼驹，蜷曲在荆棘丛里面，而暮暮无法将目光移开。这对曾经鄙视万物，视众生如蝼蚁的龙瞳，此时对她的恐惧之情多到要溢出来。一些荆棘造成的伤口正在流血。这只幼驹极度惊恐，身受创伤……她需要帮助。

“没……没关系的。”暮暮声音抖地安慰着她，“我不会伤害你的。”独角兽完全不确定自己在做什么，但她必须这么做，至少，也要把这小家伙从荆棘丛里弄出来，免得她受到更多的伤害。暮暮用魔法固定树丛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将枝叶一点一点折去。有好几次幼驹吓得缩回去，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导致荆棘划过她的毛皮，但她的眼睛仍不敢离开暮暮。幼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但在恐惧的背后却有一丝希望：希望刚出现的这只独角兽不是怪物。

几分钟后，随着最后一折，暮暮终于扒开一个足够大的缺口，好让她从树丛中将幼驹取出。她将幼小的梦魇之月从空地边缘带了过来，放在中央，她们俩就这么盯着对方。

暮暮的思绪正以几百万公里的时旋转，但却得不出结论，只是重复相同的想法上打转。这真的是梦魇之月吗？这就是那晚秘咒的目的吗？它成功了吗？它是怎么成功的？梦魇之月怎么可能离开露娜独自存在？难道她们不是一体不可分的吗？为什么梦魇之月会变得这么小？难道秘咒失败了？还是梦魇之月正试着骗我把她带回小马镇？她只是装成一副娇小无助的样子？她真的就是梦魇之月吗？

这些想法重复又重复着，暮暮无法阻止自己。直到风暴打断了这思绪的轮回。另一记雷响划过天空并将暮暮打回现实，而独角兽立刻现幼驹跑到了她的身边，紧紧抓住她的脚，她颤抖得像片风中的树叶，闭着眼睛连睁都不敢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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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害怕这场风暴……梦魇之月有可能会怕场雷雨吗？难道她只是在做戏，试图让独角兽陷入错误的安全感？暮暮无法确定。理智告诉她，她绝不能信任这只幼驹，她应该将她留在森林里，报告赛蕾丝蒂娅公主，让公主来处理这件事。

但同时，如果这幼驹真的是梦魇之月，暮暮不能就这样将她留下。如果她这么做，那么她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这只幼驹了。不行，如果这只幼驹对艾奎斯陲亚来说是个危险，那暮暮就必须紧盯着她，确定她不会去伤害其他小马。除此之外，暮暮无法否定，反正她没办法随便把任何小马，单独，留在这危险的森林里。

“呃……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小马镇呢？”暮暮问，想不出更好的方式让幼驹自愿跟着她。幼驹保持沉默，但眼神已透露出她的答案。她轻轻点头，把暮暮抱得更紧了。幼驹现在看着独角兽的眼神就如同她是从故事书中走出来的大英雄。这本来应为暮暮的脸上带来微笑，但雨滴开始陆续落到她的头上。

“喔……太赞了……”暮暮在增强的雨势中缩了一下。风暴在短时间内不会停歇，而她没办法和幼驹一起瞬间移动回图书馆。她对复数传送魔法一直都不在行，上次她施展魔法时，下场是她与乘客的毛都被烤焦了，幼驹在困在树丛之后，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事。

所以暮暮做了她唯一能做的事，她点亮了她的角，将幼驹浮起，安顿到背上，就在侧背包之间。暮暮接着将魔力转移到头顶，投射出一道透明的屏障，及时将她们与恶化的雨势隔离开。

离开森林将会是漫长，泥泞的旅程。但现在，暮暮只希望能在斯派克通知公主前及时赶回图书馆。

要给公主的信，早就被斯派克在焦虑之中写好了。他紧盯着时钟一分一秒地跳动，现在，暮暮已经离开两小时又五十九分了。她能及时赶回图书馆的时间只剩下了一分钟，之后，他就要寄信通知赛蕾丝蒂娅。虽然这座钟并没有秒针，但斯派克仍然紧张地盯着钟面不放，同时手里紧握着卷轴，准备好随时以魔力龙火送出去。

小龙宝宝看了看窗外剧烈的风暴。云宝黛茜刚刚经过图书馆时曾警告，小马镇的气候队决定让这场在无尽之森诞生的风暴经过小马镇。这场风暴并不在时程表上，但气候队决定让它通过这里，省下原本预定在两天后再制造另一场的麻烦。

这在道理上说得通，但这场风暴仍然十分强烈。雷霆、闪电、狂风以及暴雨在同一时间全部降临，而暮暮正身处这场强烈的风暴之中，说不定还受了伤，甚至遭到了绑架。

斯派克又看了一眼时钟，看着分针跳动到下一格。这正式代表暮暮已经离开三个小时并且尚未返回。斯派克开始吸气，就在给赛蕾丝蒂娅的讯息将要以魔法传送至坎特拉皇城时，大门突然重重的打开。

“斯派克，你敢给我信我就要你好看！”暮暮大喊道，抬起一只前蹄命令式地指向小龙宝宝。她的脖子上到处都是泥巴及污渍，鬃毛里夹杂着细小的枝叶，而且满脸都是疲惫的神情。但看到这个样子，斯派克仍然不由得微笑起来，他把精心准备的卷轴抛到一边，直接跑向暮暮。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斯派克的语气一半是宽慰一半是担忧。他本来想抱住独角兽的腿，直到他注意到她有多泥泞。

“你还好吧？”

“对，我很好。没出什么事……除非你把暴风雨算进去。现在我只需要洗个澡和吃点晚餐。”独角兽的角着光将背包打开，谢天谢地，取出来的书本仍然是干燥的，但背包本身却是湿了个透，而且沾满了泥巴。

“那好吧，你直接上楼去洗澡，我来做晚餐。就做些汤及三明治如何？”

“你能做点芹菜汤和水仙花三明治吗？”暮暮疲惫地微笑着。

“没问题，一份芹菜汤及水仙花三明治马上就来……先等我把这些书收好。”斯派克把被带回来的书收集到一起，快分类后放回书架上。在小龙宝宝干活儿的时候，暮暮走上图书馆二楼，穿过卧房进入浴室。那是个娇小舒适的空间，装着附有淋浴的大澡盆以及其它基本设施。不算华丽，但非常实用。

暮暮进入后仔细地把门关上锁好，放松的吐了口气并看向她的肩上。在那儿，座落在背包之间的，是幼小的梦魇之月。她在回程途中蜷成一团睡着了，幸好斯派克没有注意到这团小小的、几乎被暮暮的鬃毛及背包所掩盖住的黑色生物。

在这当下，暮暮就让幼驹睡着，并且转开澡盆的水龙头。在澡盆中的水位上升的同时，独角兽打开医疗箱，取出各种急救用品。虽说幼驹所受的伤大多相当轻微，仍然有一些伤口是暮暮认为需要包扎的。

暮暮等到澡盆几乎盛满了水后将水龙头转紧，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散出蒸气驱散了浴室的冰冷。这时，暮暮转头，用鼻子以最轻柔的方式触了触幼驹梦魇之月。虽然多花了点功夫，但黑色幼驹终于开始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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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驹环视房间，确认身在何处后将视线转向暮暮，看到她脸上带着微笑。

“不用担心，你在这里很安全。这里是我的家，而你在这儿不需要担心风雨或其他事。”暮暮向她保证，“不过，在那样的风雨中跑来跑去后，我需要好好清洁一下。你不会介意我暂时离开一下去洗个很快的澡吧？”

幼驹摇了下头，非常小心地跳下暮暮的背，利用翅膀缓解下降之势。当她落到地面后，立刻又躺在柔软的浴室门毯上，将自己卷成一团黑色小球。

暮暮觉这种行为实在不寻常，但她猜不过是幼驹太累了而已。独角兽现在得以把溅满泥巴的背包取下并爬进澡盆中，热水让她用刷子清理身子的时候感觉好极了。

她打算快快洗完澡，所以比起享受热水她更专注在清理上。把泥巴除掉并把枝叶从鬃毛中弄出来后，暮暮爬出澡盆，卷上浴巾并将水放掉。等脏水流光后，她再次加入热水，但这次只在四分之一满就停下。

现在较浅的水位正适合幼驹。暮暮让迷你版梦魇之月浮起，幼驹并没有反抗，但在热水碰到她的擦伤处时仍忍不住呻吟了几声。接着暮暮以刷子清掉那些成功溅上幼驹的泥巴，尽管幼驹全程都待在她背上。

将幼驹清理完毕后，暮暮将她抬出澡盆，用毛巾卷好，并且从最严重的割伤开始包扎。在这过程中，幼驹尽管看起来非常疲惫，仍表现出令暮暮惊讶的合作程度。

难道梦魇之月真的会让别的小马帮她清理包扎，同时一声不吭吗？没错，像她那种高贵身分的天角兽可能会等着让仆从服侍，但那可不是暮暮正在干的事。她以对待幼驹的方式对待她，而真正的梦魇之月绝不可能接受任何把她当幼驹的行为，不论事实上她有多小或多年轻。

又一次，这只幼驹是不是梦魇之月的问题在暮暮脑中浮现。她变得越来越不确定。若是这只小马有着飘逸、群星点缀的魔法鬃毛及尾巴，那她与梦魇之月就看起来一模一样。

除了年龄与毛，这只幼驹的行为也与梦魇之月完全不符，至少在暮暮看来如此。她根本就没有用高高在上的口气向暮暮话，也没有威胁她。她甚至还没说过半句话，而这沉默只是令谜团更加疑惑。

而这一点又带出了另一个问题：如果她不是梦魇之月，那又会是谁？

暮暮没能在这一大串问题上集中太多精神，在她包扎完幼驹身上最后一个伤口时，敲门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