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尚远舟有要去开门的意思,那老奶奶下意识便伸手要去拉他的衣角,尚远舟停顿了一下,那老奶奶才回过神来,讪讪地松开了手,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像是难过的笑容。
尚远舟知道她的心意,但是现在外面那些官兵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而且这样一扇小木门根本阻挡不住,既然没办法逃避,那倒不如痛快一点,至少能将这扇门保下来,能多替老人家挡挡风也是好的。
李微光和丹莘倒是都站在后面没有动,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她们就算想躲藏也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而且尽管他们现在落魄,但是他们和老奶奶这种面对强权没有一点办法的真正的平头百姓不同,她身边还有丹莘护着,武红英也在不远处,更关键是她还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身份文书,尽管她的父亲已经故去多年,但是到底还有一些余荫能庇佑她。
毕竟这西北是她宗族所在之地,而且他们李府还有一条经营多年的商线,要不是突然闹出追兵那回事,她根本不会落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是以尽管那老奶奶说得严重,但是李微光总觉得还有自己可以倚仗的东西,到没有那么害怕。
尚远舟或许也有跟她差不多的想法,所以才这么痛快地将门打开了,外面果然围着两三个兵丁,另外还有一个正痛哭流涕的老头,一见到尚远舟,便立即嚷嚷道:“军爷!军爷您瞧,这屋里果然有年轻人!您看您都能征到一个年轻人了,就放了老小儿吧!老小儿年纪大了,连路都走不动,便是跟你走了,也是白白浪费军里的粮食啊!”
他这一声嚎,原本在屋里的人顿时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本这间屋子只有老奶奶一个人住,所以那些来征兵的人也都懒得看,但是今天上院周为了从老奶奶这里问到消息,之前在她地里已经跟她说了许多话,随后又跟着她回来,这一路难免会被人看到,结果好巧不巧今天就碰上了征兵,这个老头为了让这些兵丁放他一条生路,直接将尚远舟他们供了出来。
只是尚远舟开了门,他又这样嚎了一声,那个抓着他的兵丁也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见他嚎得难听,还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穷乡僻壤的能有几个人?就算将你们全抓了都不够数的,还想我能放你走?你这是在想屁吃!”
他说了个屁字,另外一个兵丁便跟着“嘿嘿”笑了两声,倒是站在最前头的那个,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是一直看着屋子里,他看见了尚远舟,透过空隙他也看见了站在后面的李微光和丹莘。
这会儿李微光倒是举起了袖子遮了面,但是对于长期在军队中的人来说光是丹莘这长相,就已经足够眉清目秀了。
好在他能当个小头领也多少算有些眼力见,他一看丹莘的站姿和防备的姿态,便知道这是个有功夫在身的,至于她保护的是谁,这架势也很清楚,自然是站在她面前的那个小娘子。
没想到还能找到一个女护卫,虽然这几人的衣服穿得也不怎么样,但是这样一看,便也能知道必然有不少的来头,而不是被遗弃到这个村子里的。
因此他再收回眼光打量了一下尚远舟,果然尚远舟比当地人更白皙一些,身上也带着一点书卷气息,瞧着并不像是附近的人。
发现了这一点,他说话下意识便客气了一些,没有用上对付庶民的强硬手段,反而问了一声:“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从何而来,又为了何事来到此地?”
他语气沉沉地问了这话,尚远舟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抓着老头站在稍远一些,没能看清屋里情况的便不耐烦起来,喊了一声道:“李大,你跟他们这么客气干嘛!直接将人捆了就是!反正人数差得那么多,怎么凑都是不够的!”
听这语气,倒是个急躁的,原本想回答的尚远舟听了之后将才张开的嘴巴又闭了回去,再看了看带头的,被称为李大的那个,见这位的脸色并没有变化,只是仍沉沉地望着他,他便又开始思考起自己该怎么回答。
关于他们的来历,一共有两套说辞,一套基本就是跟他们原本的身份目的差不多,只是将关键信息隐去了,另一套则是编了一个陕西本地的身份,套用了张氏小镇的地址,只说自己是往西北这边探亲来,两者都是为了遮掩他们真实身份,防止被那些神通广大的追兵们查到他们的说法,在过来的一路上基本将两种身份的信息都补全了,这出逃的五六个人都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其中身份差异很大,尚远舟并不知道自己该拿出那种身份说辞对自己更加有利。
若是他将自己的身份说的低了,会不会他们直接把他抓了?要说他们是从京城过来的,那么这些兵丁回去一上报,是不是就会泄露他们的行踪?
毕竟这个时候从京城过来的人有限,又有李微光丹莘这么明显的目标,甚至都不用核实相貌,只要将他们这行人的年纪身高性别汇报一下,就能将两边的信息对上了。
追兵中是有锦衣卫的人,武红英神通广大,尚远舟自然也很深刻体会到这些个情报组织的可怕之处,更何况这一路过来武红英处处小心,尚远舟自然也愿意更加谨慎一些。
只是瞧着这领头的人脸色肃穆,倒也没有另两人那么不靠谱的样子,又听见后面那人一声喊,尚远舟倒是更想将自己的身份说高一点,以便逃过这次突如其来的征兵之事,大不了他和武红英汇合后商量一下,尽快转移就是了。
只不过就在他这么犹豫的一点时间,丹莘已经大步走上前来,走着同时她又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越过尚远舟展示在外面那些兵丁面前,同时说道:“固原李家,麻烦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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