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声好字之后,几分带着急切的虫鸣响起,待知微将眼泪擦净,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知微呆呆的站了半晌,之后又动作缓慢的爬上了床。
一夜无眠,脑子里全是二人的过往,走马观花似的。
第一次的有意勾引,心里对他这张脸和身材的诸多满意,之后在做他的妾时的讨好,她被劫走时的胆战心惊,她被他找到时拿着刀想要杀他的心情……
她找到家人之后,他每一次的故意接近,每一次的讨好,每一次的失望而归,而后每一次豁出性命来救她,点点滴滴的相处就那么一点点的走进了她的心……
她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一直到花影来伺候她起床,看到被子里的一团,才小心的将被子拉开,待见到了小姐一双红肿的眼睛,花影差点急哭了。
“小姐,您怎么了这是,您别吓我啊。”
知微摆摆手,轻轻道了声无事,听着动静进来的月痕听见小姐沙哑的嗓音,赶忙去桌上倒水,却看见了一个匣子,匣子下压着一封信,她明明记得昨夜睡前她打扫过,桌子上是干净的。
这……
她拿起匣子扫了眼信,面上写着,知微亲启。
月痕想到小姐的眼睛,心里有些猜测,忙捧着匣子和信去了床前,“小姐,小姐,您看这个匣子和信……”
知微被月痕唤回了神智,她低垂着眉眼,嗯了一声,轻轻接过匣子放在被子上,又深吸口气打开了信件。
吾爱知微。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吾已奔赴北疆。
此一去千里,是为保家卫国,生死未知,吾知你懂吾,信吾会大胜而归。
匣子里是吾多年私库,你且安心收好,若是吾大胜归来,这便是聘礼。
如若不然……
信应该是匆忙写下的,字迹虽有些潦草,但是一字一句尽是写信之人的真心,最后一句赫然是,吾爱你,至死不渝,只愿吾爱平安康健,一世无忧。
知微并未看完,眼泪便铺天盖地而来,这眼泪来势凶猛,是两个丫鬟从来未见过的模样,两个丫鬟不知所措,花影跟月痕递了个眼神,自己悄悄的退了出去,忙跑着去请大小姐去了。
待沈知微和高氏慌忙赶来,便见知微将信扶在胸口,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高氏心疼的将女儿抱在怀里,沈知蕴抽出了知微手中的信,待看清信里的内容,心里也是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匣子是顾铭珏留给知微的,信里写着,若是他战死,这匣子里的所有东西便是他送给知微下半生的依靠,叫知微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他会一直守护着她,会看着她幸福。
若是他能平安归来,这便是自己的聘礼,往后的余生他会倾尽他所有,将她视若珍宝只为她幸福。
若是五年内他仍未归来,这匣子里的东西也都是知微的,知微觅得良人,他只会是知微最大的后盾……
只这一句,叫知微气到不像话,她愤愤的想,等什么等!还五年!最多三年!不!她明日就去养小白脸!气死他个狗东西!呜呜呜,这么大年纪还玩什么纯爱!
说真的,知微不感动就奇了怪了,匣子里面是顾铭珏的私库,他所有的财产都在里头,田产庄子银票铺子,厚厚的一打,怕是能抵的上侯府的半个家业。
高氏接过信件看过后,也是默默垂泪。她不知道顾铭珏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知微留下的这封信,但是她知道,他很爱自己的女儿,爱到了骨血里,这个男人是值得女儿托付终生的,这便够了啊,足够了。
得了消息的沈父也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沈知蕴将信件给爹爹看了,沈鸿叹了口气,压制住心中的酸涩,对大女儿摇摇头,道,“叫微儿哭吧,微儿懂他,会想开的。”
他说完便又出了府,马不停蹄的赶去宫中议事了。
一波大军去了,还得继续调兵啊,他忙啊,文武百官都在忙,有国才有家啊!
沈知蕴低垂着眉眼,面色也有些不好。
养兄不在北疆,爹娘并不担心,只是,她怕他会偷偷的去……
不多会知微便不哭了,只是还是呆呆的,无甚精神。
花影拿鸡蛋帮她消肿,午膳前红叶同念秦一同过来了。
念秦也知道了知微前阵子受伤的事情,心疼的很,现下一过来便看到知微红肿的眼睛,心里又难过起来,这刚明白自己的心意爱人便去打仗了,叫她她也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子。
红叶叹了口气,叫念秦来安抚知微,结果二人抱在一起哭起来了,她揉了揉眉心,好不容易才哄着哭做一团的二人分开。
念秦自从怀孕,情绪就敏感的很,从前是个冷面话不多的,如今是一点小事便会掉下泪来。
待二人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红叶便对知微道,“放心吧,他身边有老侯爷留下的暗卫,还有顾家军,会保护好他的,而且,他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弱。”
红叶没说,顾铭珏为知微受的伤,怕大多数时候都是故意的,就他那身手,能伤他的只怕是不多,他那分明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叫她心疼。
知微轻轻的抽了抽鼻子,眼睛红肿的真如个小兔子一般了,乖乖的嗯了一声,道:“姐姐,我知道的,就是。”
她又差点掉下泪来,深吸口气平缓了心情才继续道,“就是他的银钱怎么都留给我了啊……”
红叶轻轻搂着她的肩,笑的笃定,“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回来的,也是好叫你的家人看到他对你的拳拳之心,这些都是聘礼,他才不会吃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