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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花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我静静伫立在厨房门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机在羽绒服口袋响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掏出来,是林章的来电,这两天他发了七八条消息,我才回了两条,没想到他还会有耐心。
我迟疑片刻,还是接起。
“这几天你很忙?”不逊的语气。
“是有点事。”
“在干嘛?”
“相亲。”我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那边突然寂静,我一时也愣住了。随后,两人都开始沉默,耿耿的沉默,绵延的沉默。这种沉默是心里塞满小石头的沉默;是刺在指尖疼痛难忍的沉默;是欲恨欲责又束手无策的沉默。
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握着手机,暗生懊悔。就怪沈默清,中午给他开了一通玩笑,结果导致我说话也欠了思虑。
“易安……”他一声呼唤,声音好像垮了,耸立的肩膀好似也矮了下去。“我知道我不能再逼迫你,可是我们之间……”
我微微抬头,仰望漫天的洁白。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明显能感觉他的紧张与无助。
“你是……决定了吗?”
轻轻呼了一口气,眼泪也呼之欲出:“林章,对不起,我不是逼你。我不希望你这样。”
“不要相亲,不要同意好吗?”
“我拒绝了。”
“拒绝了?”他仿佛从无力中醒来,又重复一遍:“拒绝了啊!”
“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我去接你吧!”
我大惊:“不要!”
“那我等你回来……”
挂完电话,他的话语仍旋绕在我耳边,语气中再也没有以前的强势的冰冷,现在的他是一种淡淡的担忧和小心,是一种示弱,讨好的形态。对我来说,他有很大的改观。
男人大多是理性的。愈成功的男人,愈加理智。他们可能也会一见钟情,但那只是对女性的外表或谈吐产生的好感,没有谁会一夜之间爱谁入骨。只有在慢慢相处中,他发现这个女孩女人一直关心他,爱他,懂得他需求什么,喜欢什么,憎恶什么;两个人有爱好可共享,有话题可闲聊,于是情感也就慢慢转变了。
虽然这种转变还达不到拿自己的骨肉家庭,去换一个有灵性的女子,但是你若离开,他必定是撕心的痛。
我不知我们会走到哪一步,未来长远,谁都难以预测,可是我们却是没有未来的人。
还有三天假期就要结束了,难道离职就此搁浅?
这几天夜晚,每当安静下来世界里只有他,满脑子都是他神情疲惫,推开车门抱住我的那一剎那,从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动摇,可是我又不敢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这里瘴气环绕,迷雾重重,只有恐惧和担忧,可是他要陪着,要跟我一起下地狱,他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挽留,不应该来这里,我们就此结束对谁好,再堕落下去,撇开我是否会受伤,他一定会受影响,他的家庭,他的形象,他苦苦经营的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变化,甚至会毁掉。难道他就不在意吗?难道我们真的要饮鸩止渴吗?
爱情究竟算什么呢?让我们一步步走错,宁愿深入罪恶,还不肯放下?
突然间发现我的人生全是问号,找不到句号。
我仍然深深地矛盾着,然而没想到的是,正月初六里,我又接到了一个炸弹!
我正在街上跟同学闲逛,我妈突然打电话让我回家,口气相当严肃,我满心惊疑,边快步边思考,又发生了什么?或者他们知道了什么?
焦虑地赶到家,门口很竟然停了一辆耀眼的保时捷,还是白色的,估计是跑了长途,车底积淤了不少细密的尘土。
看到这车,不安立即转为放松,这与林章肯定无关!
慢悠悠地跨进家门,客厅里坐了三个人,一个我爸,一个……沈默清,还有一个?是他朋友吧!
我懵懵地窒塞在门口,怎么都想不到沈默清会来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我的世界已经够乱的了,为什么又给我添上一笔?我爸妈会不会怀疑我究竟在外面干什么!
“还不过来招呼你的朋友!”我爸叫醒我的呆滞。
我一步步挪进屋内,沈默清朝我笑的满脸涟漪,不是皱纹的涟漪,是烂漫的涟漪。有一副好皮相,走到哪都不吃亏。但是此时,我却想把他大骂一通,扫地出门!可这大正月里,干这种事情实在有失风度,只得干巴巴笑问:“沈总,你怎么来了?”
“什么沈总,工作之外就不要这样叫我了!”
我干呵呵两声,碰上我爸严厉又略带质问的眼神,顿时低下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趁他们闲聊之际,偷偷溜进厨房帮助我妈。跨进门,我妈也是拉长一张脸:“解释解释吧!”
我两手一摊,极其无辜地瞪大眼睛:“我真不知道啊!哪里想到这个人会过来。”
“这个人是你的追求者?”
“只要是个女的他都喜欢。”
“那送你首饰的那个呢?肯定不是这个人吧!”
她一提到这个我就只能沉默,低着头,把青菜从水盆里捞出来。
“你喜欢的那个人究竟什么样?个个都来我们家找你,他到了家门口却不肯进来……”
“妈!”我不自在地打断:“不提这个行吗?”
她动了动唇,本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复杂地瞧了我一会儿,没有再为难。
比起初三的饭局,今日这个午饭倒真让我大开眼界,万万没想到,沈默清竟然能与我爸聊的十分投机,而话题是商业社会下国家这十年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