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琴跟进校园,讨好地问:“姜姐结婚的那歌,我还没学会,能再教教我么?”
小苇摇头:“不能。那歌不适合在市面上流动。我已经下了禁令,谁也不许再唱,不然我会追究责任。”
亢奋时期,一切以鼓动人民苦干死干为主,情啊爱的,很容易被扣上作风问题。被批斗关押,都是家常便饭。
真是个如履薄冰步步惊心的好年代啊。
一大群孩子,闹哄哄地过来,中间还夹着几个孩子的哭叫,好像是抓到了逃票的。
想跟着时幼和银玲去赶热闹,刚抬脚又停住,转向教室。跑过去的明琴只好折转回来:“难怪说你冷血,那么大的热闹也不看。”
“老话说:人多的地方不去,没人的地方不留。”
明琴不服气:“又不用学歌,那你来干嘛?”
“散散心。”
明琴硬是憋着没骂出口:“怪不得都说和你聊不上三句,见识了。”
这时候娱乐活动极少,乡镇几乎没有文艺,又有县里指示,来的人很多。
学校只有一个识谱不多的音乐老师,早就将词谱抄在几间教室的黑板上。溜了一圈,学了曲谱的小苇现都有错处,更有一两处错得相同的。
这个时期的老师质量和数量严重匮乏,难怪会逐年增加招生数量,可惜没能坚持多久。
正考虑要不要更正,银玲跑了过来,说时幼和人吵起来了。
原来附近郊区有好几个孩子不想给钱,翻学校围墙进来被抓住,送到老师哪里。老师要罚款,还要交给大人,几个孩子吓哭了。
其中有两个是时幼的同学,比较好的那种。时幼就上去和老师理论,认为他们不学就不用罚,她可以去校外教他们。
同学们认为时幼这么做违反规定,至于什么规定,还是那句话,别管什么规定,说你违反就是违反。
小镇很小,老师自然清楚时幼是谁:“你不能私自传授,就算这歌是你妈编的也不行。”
卧槽,公有制的特色就是尽可能剥夺个人权利,摒弃亲情已经初见端倪。
受小苇的熏陶,时幼也学会了强词夺理:“我们无偿奉献,教教亲友同学就不行吗?”
老师很肯定:“不行。必须服从集体利益。”
“我就教。”
一时吵得不可开交。看到小苇,时幼眼泪夺眶而出,似乎受到莫大的委屈。
小苇却不知说怎么好,怪时幼不行,怪老师同学也不行。
两方都没有错,小苇可不想将时幼培养得六亲不认。
想了想,实在没办法,掏出五块钱:“他们的学费和罚款我出,都散了吧。”
然后故意岔开主题:“爬墙很危险,以后不许再犯。”
时幼还是不服:“小姨。你不是说,除了政府部门,没人有权利罚款么?”
“学校就是政府部门啊。”
“老师能代表学校么?”
“能。”
“我为什么不能教别人。”
“当然能教。”
“可老师说不能。”
小苇挠挠头,感觉自己的逻辑思维,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只好说:“有些事,你可以做,但不能说。尤其不能在公开场合说。”
得,又一个伪君子要被小苇刻意培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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