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情听了这话,有几分失神,但随即整理好神情,“阿情的本意……”
楚留香没等阿情将话说完,就直接站了起来,阿情差点摔倒,但他却没回头看一眼,“阿情姑娘,那位姑娘从此以后在你店里的花销费用便都从我从前预支的银子里扣吧。”
楚留香以前在忘情馆留下的银钱便是在这里连吃带喝的住上十年也够了。
阿情还要再说什么,人却已经不见。
天下皆知,楚留香的轻功独步天下,比薛衣人的剑还快,便是李观鱼的剑阵也困不住他,只要他想走,便没有人可以留得住。
阿情看着空荡荡的屋顶,终于收回了目光,又看向躺在床上睡觉的那位姑娘,叹了口气。
她放那半粒魅药只是为了便利自己。
做了半生的花魁,如今她想要安分下来,但似乎又选了最不该选的一个人。
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再也见不到楚留香了。
只是没想到,昨夜连累了这位姑娘。
阿情飞下屋顶,进了厨房,准备至少给这位姑娘一点小小的心意作为补偿。
第4章再说一遍我是女人
狗一刀捏着那半颗魅药,一夜全是香甜美梦。待到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听到里面有了起身的动静,阿情才端着洗脸水和毛巾敲了敲门,不待里面人回话,便已经推门进去,带着几分殷勤问到,“客人先洗漱一番,再用早食可好?”
狗一刀看着这样的美人给自己端水洗脸,立刻翻身起来,接过水盆,连连点头,“都行,都行。”
阿情瞧着狗一刀的作派觉得有些好笑,她从没伺候过女人,因为很多女人对她或多或少的有着几分敌意,但眼前这个女人的态度却像个毛头小子。
“说来好笑,昨日我还当客人是位公子。”
阿情看着正在拧着毛巾的狗一刀,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嘴。
狗一刀拿着毛巾擦了把脸后,搓着毛巾,也没看向阿情,“为什么会将我错认成男人呢?”
这话问的随意,阿情向来懂得察言观色,她总觉得这话里带着几分不乐意。
眼前的女子并非相貌粗糙,也并非如传闻中水母阴姬那般雌雄难辨的雄壮,究竟为何错认,阿情带着几分不确定,“大概是客人行事带着些女子身上不常见的洒脱吧。”
狗一刀将洗干净的毛巾搭在水盆边上,抬头看向阿情,眼里仍旧闪着昨夜阿情见过的光芒,“洒脱?”
狗一刀嘴里喃喃了几遍阿情刚刚所说的话,随即又问道,“你觉得什么是洒脱?”
阿情没想到狗一刀会有此一问,有些愣住,但对这个有些无厘头的问题却并无不耐,反而真的低头认真思考了片刻,“江湖之大,女侠不少。但许多女侠身边都围绕着数不清的蜂蝶,最后成了这群蜂蝶酿成的花蜜。江湖人说来有男有女,但却少有人拿女人当回事,便是百晓生列兵器谱,眼睛也不瞧女人。如今江湖里数得上名号的女侠无不被男人们调侃,或是被认作不结婚生子的妖婆,或是被叫做出了世的‘师太’。”
话说到这里,阿情停住,看了一眼听得仔细的狗一刀后,抬手为两人倒了杯茶,“客人你,是我见过最脏的女侠,少有女侠会如此狼狈,也少有女侠会如此不懂的知情识趣……”
狗一刀还是一知半解,她觉得阿情说的话里带着她全然听不懂的意味,但她听懂了其中的一个词,反驳道,“我并不是女侠,也需要去学知情识趣吗?”
女侠这个词,狗一刀听过很多次,无论是说书先生还是无事茶客,都时常将这些词挂在嘴边,香艳的,英武的,但无一不是有名的。
阿情听了狗一刀的否认,不自觉地看向她背后的刀,拿着手绢轻轻捂住嘴,敛去笑意,带着几分怅然,“身在江湖不知处,谁言我是江湖客。客人这样就好。”
狗一刀偏着头勾了勾背后的刀环,她原本是带着向讨教的心意听着阿情说,结果觉得阿情的话越听越糊涂。
阿情看着狗一刀的样子,不再多言,起身替狗一刀抚平头侧的碎,“楼下有专为你做的补气汤,下去喝吧。”
狗一刀点点头,起身跟着阿情下了楼,出房门前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罗盘,想了想还是算了,阿情对她太好了,还熬了汤,为了这个也应当给她一个面子,暂且不拿罗盘走路。
汤端上来的时候,狗一刀闻着味道,口水已经不住的开始吞咽,太香了,她从没闻过这么香的汤!
埋头一顿喝,嘴里只能含糊的朝着阿情的方向道着听不清的谢。
阿情走上前,坐在狗一刀的身边,托腮带着几分深情和慈爱看着狗一刀,“客人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可好?”
狗一刀继续喝着汤,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埋头摇摇脑袋。
狗一刀的拒绝并不出乎阿情的意料,但她还是没忍住想要问问,“客人急着去哪里呢?”
汤终于喝完了,狗一刀这才拿着袖子一抹嘴,抬头看向阿情,“我要朝东去。”
阿情一愣,“东?向东去哪里?”
狗一刀摇摇脑袋,“我也不知道。”
阿情本还想再问,但多年以来的小心让她住了嘴。她已经因为没管住自己的欲望失去了一个久客,她现在不想再失去一个她喜欢的客人。
也因为,她想留些好奇,让她能一直关注着这位客人,看她最终会走到哪里,是否又成了装在罐子里的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