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眠本以为要无功而返,忽而喻家的老太太出面,将她许给了喻家最得意的儿郎,名满瀛京的第一公子。
要说起喻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自小聪颖出众,少年便中了解元,是瀛京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而后跟着喻老将军出征,打了不少的胜仗,文武双全不说,其貌生得昳丽,芝兰玉树,而今在内阁任职,又监管兵权,风头无两,无出其二。
别说是方幼眠震惊不已,她惊叹这样的婚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就连整个瀛京都闹翻了天。
反对的声音着实太多了,几乎将她推到了风尖浪口,要说最反对的人,该是喻凛的母亲崔氏,打消不了喻家老太太拿定的主意,恨不得将方幼眠给赶出喻家。
后来,喻家老太太亲自进宫找皇后娘娘求了恩典,这桩婚事,过了皇后娘娘的明面,喻凛的母亲拗不过,最终定下了,很快就办好了。
说来可笑,成亲至今,已过了三年多,她始终没有见过夫君的面,喻凛在三年前被陛下一封急昭派去了关外镇守击敌,一直未曾回家。
成亲那天,方幼眠是与大公鸡拜的堂,洞房花烛夜自己掀的盖头。
即便方幼眠小时活得不比闺中不谙世事,无忧无虑不为生计犯愁的姑娘,再怎么经事摧打,到底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这场婚事,她一开始心中也有过隐隐的期待。
喻家高门大户,她嫁进来或许能够轻松些。
可渐渐,这点期待和欢喜在凶悍婆母的压迫下,小姑妯娌的刁难中,一点一点消磨掉了,只余下剩下沉默寡言,说不上来疲乏劳累,甚至比不上在蜀地快活。
喻家门阀高,里面的事只多不少。
短短三年,她接管着喻家的中馈伺候公爹婆母,还要和小姑婆母打太极,左右逢源,若是有什么做不到被揪了小辫子又是好一顿编排,她着实太累了。
弟弟妹妹远在蜀地,除了陪嫁的丫鬟,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少夫人在想什么?”宁妈妈看她好久没有反应,伸手到她面前晃了晃。
“可是吹过了凉风,身子不适?”宁妈妈很紧张方幼眠。
方幼眠从怔愣当中回神,“没什么,只是在想账目的事。”她撒了一个小谎。
宁妈妈起身,“账目已经送来了,少夫人仔细瞧着日子计算罢,设宴送帖,摆酒席面,家里的陈设摆弄,桌椅板凳,茶水果食,都要看顾,夫人放了话,大公子打了胜账归家,必然要办得体面,不能出差错,这两日您忙着事,就不必过去伺候用饭了。”
她嫁进来的时候,崔氏气得生了一场大病,养好了身子还想着跟她争手里的管家对牌,后来不知为何也不争了,总喜欢叫方幼眠做事,过目挑错处。
“婆母体恤看重,儿媳自然尽力妥善办好。”方幼眠隐去心中情绪,淡笑道。
她送宁妈妈出去,耐心听着她嘱托,时不时点头应嗯。
“对了,屋内该添置的,也要添置起来了,大公子的一应用物,别缺了什么。”
方幼眠,“好,烦请妈妈过去时,替孙媳问祖母安康。”宁妈妈每月送了账目过来都要去给老太太回话的。
看着眼前姑娘精致面庞上展露出的柔和清丽的浅笑,宁妈妈微微晃眼。
方家女什么都不出挑,唯独样貌极佳。
“少夫人行事稳妥,老太太很相信,您只管放手去做。”
送走了宁妈妈,方幼眠缓了一会将剩下的茶水吃完,开始看账目,动笔筹写府上增添事宜。
待到暮色西垂,抬起酸累的脑袋,把对牌和吩咐好的事宜交托给丫鬟们,揉着后颈舒缓酸累,雯歌进来摆膳。
她一个人吃得缓慢安静,期间抬眼往外看去,只见到步履匆匆的下人们在台沿下摆弄花草,踩着木楼梯在廊檐下挂琉璃宫灯,不同以往的安静,方幼眠适才生出一些实感。
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夫君果真是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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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曲越之前,祈柔偷吃捡剩。
曲越拾了她去,养在身边,待她是极好极好的。
吃饱穿暖,有人呵护,被欺负再也不用跪下连连讨饶。有人给她撑腰出头,祈柔终于也知道了什么叫安身立命,尊严可可。
为了报答曲越。
这个最怕苦最怕疼的小姑娘,一日三顿拼命吃药补足身子,舍命要给他生下孩子。
临盆之时,梦醒了,她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
她十月怀胎的满心期待,只为用来治他心中所爱。他藏在暗室的女子,从不允许人踏入的禁地。
他给祈柔住处喂她吃食,用心呵护。养她宠她给她出头,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给那些寻上门的仇家。
祈柔没忘,她被抓去,受尽酷刑垂死爬回来。却没有只言安慰,他拥着陆小姐说她柔弱受不得惊吓。
是啊,祈柔市井出身恶心杂碎,哪里比得上闺门女子干净高贵。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如干干净净的姑娘若即若离温声细语撩拨他的心意。
为了成全他和陆小姐,为了还他的好。
这个没名没姓又丢了心的小姑娘,孑然一身,纵身跳进了孤寒江中。
冽冽冬夜,一定是那日的寒风和雾太大了,吹糊了她的眼,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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