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伊万的耳朵捕捉到了微不可闻的,换弹夹的声音,就地一滚躲开了扫射,快速爬起来短枪瞄准树上挂着的人,那人戴着面罩,看不出长相,被伊万发现之后,干脆脱了面罩,露出一张沧桑的脸,对指着他的枪口毫无畏惧的神色。
“你是……”雇主那边的人。伊万警惕的握紧了枪,防备着对方的忽然攻击,他的子弹已经不多了,体力也消耗了一些,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打一场持久战。
“有个人想单独和你谈谈。”那人从树上爬下来,淡淡道:“你最好不要反抗,树上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其实不用他说伊万也察觉了,从他踏进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包围了,这确实是密林的边缘,只不过这是出口的另一个方向。
这样跟着这个人走确实是让伊万很是不甘,他恼火于自己的疏忽,却不得不踏进更深的包围圈内——他还想活着回去见王耀。
和他一起做任务的白狼和大力都在村子里守护那批毒品,他是追着偷袭者的尾巴闯进来的,想必偷袭者应该也是个引他入套的诱饵,不过,雇主身边的人找他……难得是雇主要见他吗?伊万按捺下心里的不安,跟着那个人走入一个营地里,在一顶帐篷前站定:“把枪交出来,你进去。”
“我拒绝。”
伊万和那人僵持了一会儿,帐篷里的人忽然出声,允许了伊万带枪进去,伊万弯腰钻进帐篷,就看见一个大架子的白种人正在低头擦枪,看见他进来,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俄语?伊万一愣。
那个人用手中的方巾把手枪擦的锃亮,看着那种少年人脸上刻意压抑过的惊愕,笑的露出了常年抽烟熏黄了的牙齿:“小伙子,别着急……坐在这儿,论身份,你比我尊贵,但是我相信你不是个拘礼的人。”
“你认识我?”
“咳…我们可以用俄语交谈吗?这鬼地方没有一个人说俄语,老天,我太想念我的国家了。”
“好吧,你是谁?”伊万换成俄语问道,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发际线像潮水一样向后退的年纪,他的头发也退居“二线”了,身材短而粗,像一座小山一样结实,脸上却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惊讶的道:
“哎,您不记得我啦?也对……您见我太少了,我见您那会儿您还在襁褓里!”
“我未曾见过你。”
“唉——见过!见过——只是您忘啦!”男人有些泄气,但是很快又用那双闪烁着光的小眼睛注视着伊万道:“也许你会记得科列夫——啊,还有你的阿列克赛叔叔!”
提到科列夫这个名字伊万还有些迷茫,但是隐隐记得自己应该认识,但是提到阿列克赛的时候伊万就几乎确定了,面前这个人所提到的正是布拉津斯基家的两位掌握重权的,布拉津斯基家家主的心腹!
伊万腾的站起来,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嘛……我是列文·阿斯塔霍夫。”列文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只是说出的话另伊万浑身颤抖:“布拉津斯基家的小少爷,我是您父亲的手下,受科列夫所托,采用非正常手段把您引到这里来。”
“你想把我绑回去?”
列文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啊……您怎么会这样想。确实是要让您回去,但是并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
“坐下说——别着急,亲爱的小少爷,我是不会伤害您的,毕竟您是布拉津斯基家第一位合法继承人。”
伊万重新坐下,紧接着,列文直接说出了令他吃惊不已的话:“老爷不得了啦——他得了治不好的病!”
治不好的病?伊万极力回忆自己映像中对那个男人十分稀薄的记忆,仅有的几次近距离接触,他记得那个男人是十分高大的,严肃的,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模样,那做派令人作呕……这样的人得了不治之症?
“就算是不治之症,以现在的医疗手段也能续命很久吧。”伊万冷冷的道“我不信他是个不惜命的人。”
列文夸张的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是老爷他不接受任何治疗,换句话说,他不相信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就在科列夫提出要将您找回去的时候,老爷还反对了呢,但是谁都知道老爷的病情啦——说实话,见过他的都能看见死神的镰刀架在他脖子上啦……”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伊万问。
“这和您关系很大!”列文道“您的母亲,蔓莉莎夫人,只留下了您和您的妹妹,老爷的前任的三位夫人和养在外面的情妇生的孩子们可都窥觑着那一大笔家产呢,如果您不能回去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继承家产接下庞大的家业,哎哟哟……我都不敢猜测一切将会混乱成什么模样!”
“他们要遗产拿去便是,和我没有关系。”
“您可不能这么说。”列文忽然严肃了起来,把手中擦个不停的枪放下,道“您的那几位哥哥……恕我冒昧,全都是脑子里塞了草的草包!您的姐姐……当然不包括冬妮娅那个好姑娘,那群脑子里塞了马粪的千金!一个晚上挥霍掉了四千万!您真的觉得一个骑马都会把马压死的废物能继承大业吗?”
伊万沉默不语,列文微微露出个舒心的笑容:“见到您之前我还很担心呢……不过现在我已经可以完全放心啦!到底是蔓莉莎夫人的孩子!比那些野种不知道好多少倍!”
“我妈妈还没有入葬吗?”伊万抬起头,眼眶因情绪激烈而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