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许是个没长心眼的,尤其是在陈津北面前,陈津北问什么他说什么,半点都没藏过。
话题稍显滞涩,陈津北扶着周许的额头往上抬了抬,不让他埋那么低,同时出声结束了这个话题:“吃饭吧。”
但周许这样的性格,造起来是没完没了的,他今天像是有无穷尽的问题亟待陈津北来回答。
晚上周许又睡在陈津北的床上,房间的灯都关了,黑暗与寂静同时铺洒而下。
床很大,两个人睡在上面也能手脚舒展,但周许偏要将手伸过去搭住陈津北的身体。
黑暗中,他始终睁着眼睛,他没安分多久,就凑过去,凑到陈津北枕边。
月光是冷白色的,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洒进来,那道光带刚好停在陈津北身上。
周许撑起手臂,摆出副极严肃极认真的态势,他甚至叫了陈津北的名。
他望着朦胧月光下陈津北的脸,说:“陈津北,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他并不当自己白天那缠着人的一堆话称作问题。
陈津北闭着眼睛,早就是要睡的态势。
周许摇摇陈津北的肩膀:“你先别睡。”
陈津北终于睁眼,他自下而上看着周许,眉心微敛,倒是给他这张历来冷淡的脸上添了些情绪。
陈津北手臂搭上自己的额头,神态有种白日罕见的慵懒随性,他等着悬在自己上方的周许说出下句话。
大半夜的,周许却在好严肃好认真地问他:“陈津北,你高考准备考去哪?你要读什么专业?你未来要做什么?”
话落,周许像是怕陈津北不回答,还加了句补充:“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理直气壮:“我想知道。”
陈津北静静看着周许,却先把问题抛回去:“那你呢?”
其实也不用问,周许太好猜了,周许的所有,都始终透明地铺陈在陈津北面前。
凭他那收藏了一整面墙的飞机模型,凭他那一直没变的所谓理想,凭他那罕见坚持多年的爱好。
周许果然说:“我要考飞行员啊。”
陈津北略想了想:“下个月就能在系统报名?”
周许低嗯一声,彻底被陈津北带跑了,他伏下上半身,枕在陈津北肩头,凉丝丝的柔软短发又蹭到了陈津北颈间。
他将眼睛睁得很大,像是这样就能在黑暗中看清陈津北的脸。
他小声跟陈津北说:“小时候,每次见周家珍跟许俪都在机场,匆匆一面,他俩总着急着走,他俩好像天天都住在飞机上。”
陈津北静静听着他说:“那会我就想开飞机,当时我还挺像个舔狗,上赶着想见他俩,想着如果我去开飞机,我不就天天都能见着他们。”
周许手指抠着陈津北的睡衣纽扣,话说得慢:“现在我想当飞行员,但跟他俩没那么大关系了,就是一直喜欢了这么多年,肯定要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