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不仅年少有为,还难得心胸开阔,着实让本王佩服啊。”
李褚像一只精神抖擞的锦鸡,还特别有自知之明,知道沈逆不会搭话,便自己接着往下说:
“听说你与那边烬师出同门,却有宿怨,没想到你会不计前嫌,对天子信誓旦旦将她保了出来,还前往大理寺狱亲自将她接去你侯府。靖安侯这等宽宏大量,本王甚感欣慰。”
沈逆慢悠悠地“哦”了一声,“魏王欣哪门子的慰?”
李褚都做好跟她虚与委蛇的准备,谁知沈逆的回应这般轻佻又直接,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好歹是当今天子同母胞弟。
区区一个靖安侯,竟敢对他出言不逊。
李褚脸上的神色变了变,终究压着脾气,没有发作,笑容更盛。
只是这回,他目光从天边收回,紧眙着沈逆。
李褚道:“边烬曾出任北境总都督,统领北境十二州,也算是为国尽过忠。如今残废了,身上叛国疑罪未除,但我们皇家向来宽仁大度,即便有错,也会念在过往的功绩准她安度残年。本王已呈请圣上,纳边烬为妾。”
无论沈逆和边烬之间到底有多深的龃龉,边烬都是双极楼的大师姐,备受崇敬的当家人。
这魏王要纳她为妾,便是将双极楼的脸往地里碾。
这些年李褚一直在紧盯边烬的动向,伺机报复。
他的左眼,正是边烬射瞎的。
如今边烬落难,在李褚眼里她已然成了人尽可欺的残废,终于盼到了报复的机会,怎么能让沈逆再坏了他的好事?
他要将边烬锁在身侧,尽情折辱。
李褚本以为会看到沈逆愤怒的表情。
可沈逆依旧安安稳稳地沐浴在金光之下,嘴角含笑,静若止水。
内侍生怕他们会在含华殿动粗,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立即插话。
“靖安侯,陛下等候您多时了。”
沈逆对李褚挥了挥手,手势和赶苍蝇一模一样。
“殿下,让让。”
李褚眉峰一抖,“你……”
一个“你”字冲出口后,意识到自己被气到失态,很快冷笑一声,拂袖从沈逆身边走过。
离开时还不忘留下一句。
“这些日子就让她暂住靖安侯府,也好全了你们师门情谊。到底是师姐妹,往后也别生分了才是。”
沈逆拢着大氅,完全不在意他的挑衅,看似无意说了句题外话。
“殿下的义眼用了不少时日吧,状态似乎不太稳定。当抽空去看看,晚了怕不止是瞎一只眼。”
李褚难以置信地回头,而沈逆全程都没有转身的打算,缓步向含华殿去。
内侍见两人到底没打起来,暗暗擦了把汗。
沈逆走入含华殿内,内侍没跟进去,将殿门合上,守在外面。
“沈逆啊沈逆,你终于来了。”
殿内响起清脆的少女音。
沈逆向龙椅上的李渃元行礼。
“修复边烬的身子耽误了些时辰,来晚了,望陛下恕罪。”
李渃元用朱砂笔在电子屏上写了一个潦草难看的“准”字,便兴冲冲从龙椅上跃下,亲自将沈逆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