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辰星跟在后面四处张望,只见这屋子形似高塔,外形六角见方,塔顶高数十米。一只一人高的炼丹炉立在屋子正中央,而四周墙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抽屉格子,均以药名命之。抬头望去,越往上的抽屉做工越精致,想必这里的排序定是按照药物的珍惜程度存放的了。
叶洵然从梯子上爬下来,腋下夹着一只小木盒子。
“匀息散,名字是我很久之前起的,不太好听。但药效绝对满意!”
叶洵然将木盒子里存放的一只琉璃瓶小心翼翼地递给魏辰星。
魏辰星道:“匀息,是平衡内息的药?”
叶洵然点头:“说的没错。”
魏辰星道:“你从何判断我内息出了问题?”
叶洵然诧异道:“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魏辰星挑眉,摇摇头道:“平日里并未察觉。”
叶洵然叹气道:“山脚破庙那一晚我给你把过脉,你的内息波动非常大……我本以为你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才会导致内息紊乱,可查探一番后你又好好的什么伤都没有。我察觉到你的内息之中好像有一股炙热的火在往外冒,若不是我正好把自己天生偏寒的内息传给你中和一下,恐怕你那一晚就让自己给烧死了。”
魏辰星低下头道:“我时常犯这个病,并不会危及性命。”
叶洵然大呼小叫道:“时常?那你更应该注意自己的内息平衡了。你瞧我,知道自己天生体质偏寒体弱多病就多注意养生补气。这瓶匀息散一共二十粒,你随身带着,犯病时吞一颗,快吃完了记得来找我。”
魏辰星被叶洵然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育,只得默默收下这瓶药。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过路弟子的脚步声。大概也是注意到三味堂有人,路过的弟子顺道进来查看情况,便瞧见了叶洵然。
小弟子道:“洵然师兄,今儿又不去山上了?”
叶洵然陪笑道:“我的小祖宗们,今儿我告个假,就劳烦你们去替我守个草。”
小弟子这便嘻嘻哈哈走了。魏辰星回过头问:“守草?”
叶洵然道:“你可不知道,灵隐峰虽然盛产仙草无数,可唯独这后面的山顶上那一颗价值连城。”
魏辰星道:“哦?”
叶洵然道:“《拾遗记》记载:炎帝时有丹雀衔九穗禾,其坠地者,帝乃拾之,以植于田,食者老而不死。说的就是这千年九穗禾,可惜听说原本山上有很多,只因一句食者老而不死被过度砍伐,等到想保护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一棵了。”
叶洵然耸耸肩继续道:“还巴望着这唯一一棵九穗禾能结下种子,可惜就它一棵,几千年来也找不到个对象,打光棍到今天……更别提结种子了。灵隐山庄每天都会派弟子去山上看看它的状况,便叫守草。”
魏辰星道:“果真可以老而不死?”
叶洵然摆摆手道:“谁知道呢,也没人吃过。”
魏辰星随着叶洵然走出三味堂,好奇朝后面的山顶上望了望,看到的确有几人的身影在上面晃动。
而在那上空,还盘旋着两只漆黑的鸟。
魏辰星心头一惊。
飞鸦令终于还是到了。
叶洵然还想说什么,魏辰星打断道:“我该走了。”
叶洵然没有注意到上方盘旋着的不同寻常的飞禽,依旧沉浸在兄弟之情的告别氛围中。直到目送魏辰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雾之中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午后,从山下返回的司齐走到灵虚道长休息的案前。
“师父,玄字门的确少了一个正被官府通缉的刺客。真的会是他吗?”
灵虚道长道:“你已经有判断了吧。”
司齐想了想道:“要不要告诉洵然?”
灵虚道长摇头:“算了,他应该已经走了……”
“走了?”
“回到他本就要面对的地方去了。”
司齐又问道:“魏辰星此人,和师父先前所说的三十年前的事有关系吗?”
灵虚道长缓缓睁开眼,点点头。“虽有关系,但既已殊途,就不必去追了吧……”
陵兰义侠
三十年前,曾有一个金银双瞳的少年,只身一人以一柄银月弯刀单挑关东青龙寨剿匪,且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他性格桀骜不驯,又喜欢劫富济贫。因常出没陵兰镇,又常背一把雕花铃兰剑,而被百姓称之为陵兰义侠。
他是天星官和仲的后人,名叫和风醉。因天生金银双瞳,内息阴阳颠倒,体内五行逆转,而被家族视为不祥之人。所以他远离家族,独自潜心于奇门武学,逐渐开创出自己的一片江湖。
当年还年轻的灵虚道长游历到陵兰镇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两人在茶馆中慷慨激昂地聊了半宿,从此互相视为同道挚友。
那时候年幼的司齐刚拜入灵隐山庄,是当时灵虚道长座下唯一的一个弟子。常年跟着灵虚道长四处游历,也因此成了灵隐山庄里唯一一个见证过这件事的弟子。灵虚道长每每提及这段往事的时候,总会感叹时光飞逝,天妒英才,实在是可悲可叹矣。
在这之后的第三年,和风醉因剿灭青龙寨活捉匪首陆炜之事得罪了陆炜的表叔——当时江湖第一大势力的青俭堂堂主陆闻天,而被迫隐姓埋名远离众人视线。后隐居山林娶妻生子,过上了平凡人的生活。不久后,因为被两个孩子透露出了父亲金银双瞳的秘密而再次被青俭堂追杀上门。
那一日灵虚道长接到了和风醉托人送来的信,求他出手护住自己的两个孩子。纵然当时的灵虚道长已有数年未与和风醉有过联系,但还是毅然决定替他走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