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芗走到沙发边单膝跪地,趴低了上身侧脸看向沙发下面,然后拿那晾衣杆从里往外陆续扒拉出来好些乐高,这扭曲的姿势让她说话费力,她提了口气,“不用看,肯定是……尿马桶外边了。”
林芳照看了眼厕所的方向,不由地开心笑了起来。
戴守峥朝林芳照微微挑了一下眉,林芳照知道是在问海海是谁,她轻声解释道,“海海,是江江的宝贝儿子。”
等终于把乐高玩具从沙发底下都“扫”了出来,江宜芗一下子站了起来,长呼一口气后,便麻利地把东西捡进一个花布袋子,袋口的绳子一抽便扎紧了,看都没看就丢进旁边敞开的箱子里。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过后,她才去到厕所门口推开了门,随后便是一声惊呼——
“我的天呐!邱海海!你不能说咱不在这住了,你就要撒泡尿做个标记吧,怎么全浇到外面去了?咱们租这房子还有押金呢!”
说完,人就冲进了厕所,拿起花洒一顿冲,之后又把孩子给拎了出来。
戴守峥一看,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白白净净又奶声奶气的,也不怕人,对着他和林芳照张嘴就喊,“小林阿姨好!小林姨夫好!”
林芳照刚想说海海好,一听后头那句差点没被噎住,“海海,是小戴叔叔好!”
“哦好的,小戴叔叔好!”
江宜芗看了林芳照脸上的尴尬,忍不住笑问,“你这小鬼,从哪学的这些话,一套一套的。”
邱海海认真答道:“钱闯闯就这么叫人的,我是跟他学的。”
“钱闯闯?”江宜芗有些耳熟,“是哪个?”
“我跆拳道班里的好朋友啊。”
“哦,那个啊。”江宜芗摸了摸儿子圆圆的后脑勺,“行了,别捣乱了,赶紧到你小屋里去坐着吧。”
小海海一边听话地往小卧室走,一边又问,“妈妈,什么时候去找爸爸呀?”
“爸爸在新房子里,咱这边拉过去的东西,他在那边接着。一会儿就见到爸爸了啊,你别着急。乖,好宝贝,过去吧。”
“好的,妈妈。”小海海连着吸了好几下鼻涕,听话地进了自己的小屋。
林芳照这才听到孩子的鼻音,“海海感冒了?”
江宜芗抹了把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汗,“感了小一个礼拜了,快好了。”
本来刚过去的这一周,他们两口子是打算提前把东西打包好,等到搬家这天,直接搬走就行了。
结果孩子突然感冒发烧。
她做销售的,赶上有酒局应酬,要跟客户推销酒,孩子就只能靠邱纪闻一人照看。于是邱纪闻一人带着儿子连跑了几天儿研所,这就耽误了收东西。
现在的屋里,除了大件的进了箱子,其他的,都得现收拾了。
林芳照和戴守峥在打包书,江宜芗则去了大卧室收几个衣柜里的衣服。
为了搬这次家,江宜芗提早买了好些个大纸箱子。只是没想到,这些衣服春夏秋冬的,放在柜子里虽不显,一打起包就是个海量。她把衣服都堆到床上后,光是几件冬天的衣服,一个大纸箱子就满了。再加上刚才大部分箱子都已经拿去装了其他东西。所以衣服没等装多少,竟然没纸箱子用了,连袋子也没了。
江宜芗站在那里浑身是汗,脑子一时木掉,突然感觉被累到发烦,放声哀嚎了一嗓子,将手里的皮大衣一把丢回衣服堆里,然后一屁股坐到床边。
林芳照一听卧室的叫声,赶紧跑过去,一看江宜芗这样,忙问,“江江,咋了?”
江宜芗有气无力道:“箱子买少了,袋子也用光了。”
林芳照知道江宜芗是着急了,她进屋拍了拍闺蜜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后,又回了客厅。
戴守峥正从书架往下搬着书,扭头一见林芳照的表情,一愣,“怎么了?”
林芳照声音不大,“箱子用完了,也没袋子了。”
戴守峥把书在地上放稳,“我去买几个上来。”
“你到哪里买?”
“刚在下面等你时,我就看到这小区里有商店。商店里肯定有这些东西,你们别着急,我下去看看。”说着,戴守峥就出了门。
林芳照目送他出门后,便又去了大卧室。一进屋,就见江宜芗正望着戴守峥出去的方向。
林芳照安慰道:“江江,累了就歇歇。戴守峥下楼,去买袋子去了。”
江宜芗没接这话,若有所思了片刻,问道,“你对他,是什么心思?”
“什么‘什么心思’?”林芳照被问得一愣神,“没心思呀。”
江宜芗一撇嘴,“你们都情侣装了。”
“哎呀你可行了吧……”林芳照皱眉看了眼自己的格子衬衫,“这是赶巧了。”
“赶不赶巧的,咱是不清楚。可他对你……”江宜芗摇了摇头,又撅了撅嘴,“照,他对你,绝对是动了心思的。”
林芳照从床上捡起一件风衣帮着叠了起来,“你这是日夜盼我嫁吧,所以看谁都要想想有没有可能。”
“你当都像你这样,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江宜芗又朝门口方向望了望,“看着,倒是一表人才,比你还高半头。就怕……别是个没长心的。”
“无所谓,就是普通朋友。”
“不过,是燕飞姐介绍的,按说应该是不错的。”江宜芗又朝林芳照侧了侧身,“你对他,真没想法?”
“没有,我现在对谁都不动心。”林芳照回答得斩钉截铁,她跟江宜芗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没长心就最安全,谁都伤不着我。”
看着林芳照这心如铁石的样子,江宜芗突然一阵心疼,“照,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就连口井水都不喝了……也不是谁,都能那么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