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她分不清身上这些伤疤到底好没好,好像好了,又好像时刻都在疼着?,像这次这样疼到她无法?控制的时候,她会出现幻觉,感觉这些伤疤又重新裂开?了,属于她的滚烫的血液从伤口里淌出来,流不尽似的。
赵时昨没收回?手,手指顺势落在谢绝衣的脸上,指腹在她脸上摩挲着?,滚烫的像是?带着?火,隐约都有点疼了。
谢绝衣没躲,垂眸看着?她:“殿下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大多是?刀子割的,也有自己挠的。”赵时昨偏了偏脸,回?忆了一下,“最?早的是?什么?时候也记不太清了,有时候是?间隔两三天,有时候是?一两个?月,什么?时候可以下刀子全凭一个?人的嘴……”
谢绝衣喉咙发紧,想问那?个?人是?谁,可这个?答案就算不问她分明也知道。
“为的什么?呢?”谢绝衣轻声问。
赵时昨嗤笑了一声,眼里的讽刺满溢出来:“长生。”
历代帝王里追求长生的并不少,大多是?随着?年纪愈大,逐渐感觉到无力时才会寄希望于这所谓的长生之道。
但先帝追寻这一道的年纪要?早很多,赵时昨出生时,他?正?值壮年,却已经开?始惧怕起日?后年老死亡,于是?遣金鳞卫四处寻求长生之道。
“最?后找来个?赤明真人,先帝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本宫出生那?日?,那?赤明真人指着?母后所在宫殿,说他?掐指算出本宫命数非常,可用本宫寿数替先帝延年益寿……”
“这怎么?可能?”谢绝衣深吸一口气,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愤怒,她明白,像她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落在一心追寻长生且对赤明真人深信不疑的先帝眼里,自然会相信。
赵时昨道:“赤明真人初提这事儿时他?未必信,但试试也无妨。在本宫出生之前,先帝已经搜寻了诸多与长生有关的丹方。”
用那?些丹方炼制出所谓的丹药后,自然有试药的人先吃。
“在赤明所说的长生方里,本宫是?那?枚世间仅有的长生丹,也是?炼丹的炉鼎。”
于是?,那?些配方不明,连怎么?熬出来都不知道的药,被一碗又一碗的灌进赵时昨口中。
赵时昨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其实是?模糊的,她根本记不太清那?会儿都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即便不喝药,身上也会疼,疼得她暴躁不安,连平日?里的起居都成了问题。
不得束发,厌热贪凉,味觉也开?始渐渐消失。
“一开?始只是?哭闹不休,到后来就开?始找寻其他?的方法?来宣泄这种?痛苦。”赵时昨道。
她的力气大于常人,虽然味觉开?始逐渐丧失,但其他?感官却又要?敏锐许多,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被外界稍一刺激,要?么?自残伤到自己,要?么?发狂伤到身边的人。
一般宫人无法?待在她身边,先帝便派了禁卫看着?她。
“你可知蒋安州?”赵时昨的手离开?了谢绝衣的脸,往后攀住了她的后颈,捏了捏,微微一用力,将她抬起的上半身往下按,直到谢绝衣侧脸靠在了她的脸侧。
谢绝衣点头:“听说过蒋将军的一些英勇事迹。”
莽夫出身,原先只是?京城的一个?小小守城士兵,后来出现在边城,替自己挣了一身军功,才成了如今的蒋将军。
“那?时候被选来看守本宫的可并不是?一件好差事。”赵时昨道。
她发狂时会伤人,不计得失,不惧生死,可那?些负责看守她的禁卫可不同?,不能伤了她,若是?她出了什么?闪失,断的可是?先帝的长生之道。
所以他?们只得受着?。
这期间死了多少人,谁还记得清楚?
谢绝衣道:“被选去殿下身边的人,也本就没有生路了吧?”
就算没有死在失去理智的赵时昨手下,他?们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知道先帝吃着?自己亲生女儿的血肉来寻求长生,先帝断不可能让他?们将这个?秘密带去外面。
所以,从他?们被选中送到赵时昨身边开?始,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嗯。”赵时昨笑了笑,指腹摩挲着?她后颈的皮肤,“能看出来这一点的人不少,以至于那?几个?位置都沦为了一些人用来铲除异己的手段。”
那?些人未必知道被送进那?座宫殿的是?去干什么?的,却知道,但凡进去了的就都没有再活着?出来的。
而蒋安州就是?其中一个?倒霉蛋。
那?时候他?儿子已经没了,或许是?已为人父,又或许是?还存着?要?活着?离开?那?里继续找儿子的念头,他?进去后就一直在想办法?,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什么?也不管,胆战心惊等着?赵时昨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病。
“他?和其他?人不大一样。”赵时昨道,“他?看出来了本宫的一些病症所在,在本宫未发作时便尝试教本宫一些别的办法?来宣泄那?些所谓神药带来的痛苦,他?祖上原来是?做镖行的,以拳法?立足,他?将那?些都教给本宫,事实证明,这确实有用。”
因?为得到了宣泄,赵时昨发作的次数似乎也少了。
这对于当时的蒋安州等人甚至包括赵时昨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赵时昨有着?几乎变态的学习能力,她学得很快,甚至青出于蓝。